臉色有些難看。
;;;他已經看清楚了,死守在這放鹿台的沒有多少人,區區幾百個。
;;;可是那幾百個人中,有一個武岳境的絕對強者。
;;;「把全軍的盾牌都集中過來。」
;;;呼哈德大聲吩咐。
;;;一個武岳境的強者又怎麼了,他有八千悍卒!
;;;石頭城上,陸綱在嚴城東的屍體旁邊坐下來。
;;;他看一眼屍體,見嚴城東是閉著眼睛的,他莫名其妙的就鬆了口氣。
;;;閉著眼睛死的,挺好。
;;;嚴城東心愿已了。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獵戶,是個普普通通的冬泊漢子,他是個丈夫也是個父親,他有足夠的理由選擇逃避而不是拼死在這。
;;;但他沒有選擇逃避。
;;;嚴城東說,我讓我婆娘帶著閨女去仙唐城了。
;;;他說,我和我婆娘說,如果仙唐城也被圍了,你不用急著拼命,咱們還有閨女呢。
;;;如果
;;;如果站在城牆上的爺們兒都死了,那你就去,別管其他娘們兒去不去,你要去。
;;;因為,如果守城的爺們如果都戰死了,一個不剩的話,那麼婁樊人也不會放過城中任何一個人。
;;;臻天給了男人們更強壯的體魄,所以理當是男人們站在最前邊,當男人們都死了之後,女人們再站在男人們死去的位置。
;;;陸綱聽過嚴城東說這些,當時陸綱想著,這些冬泊人果然很傻。
;;;此時此刻,陸綱醒悟了。
;;;冬泊和大玉不一樣,冬泊這樣的小國,經歷過太多次被敵人侵略。
;;;他們活著的尊嚴在於國在家在,他們死去的尊嚴是要戰鬥而死。
;;;「誰還有酒?」
;;;陸綱忽然大聲喊了一句。
;;;有一名御凌衛上前,把酒壺遞過來,這酒壺裡還剩下大概一個壺底的酒。
;;;陸綱撕下來一條衣服,小心翼翼的倒了些酒在上面,用這塊布為嚴城東擦了擦臉。
;;;擦的很仔細。
;;;他真的是一個漠視生命的人,不說這些冬泊人,就算是他的手下,他認為該死的時候就要死。
;;;這一次,陸綱覺得他們不該死,這些拿著不是兵器的兵器上城牆的冬泊百姓,都不該死。
;;;死的不少了,在他眼前。
;;;他真的擦的很仔細,很認真,也很慢。
;;;當他把那張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擦的白白淨淨,他的手停在那傷口位置。
;;;「放心。」
;;;他說:「沒那麼丑,若能去看看她們娘倆兒,就去看看,大不了遠遠的看就是了。」;;;;陸綱問嚴城東:「你覺得,現在你們的國君怎麼樣?」
;;;嚴城東回答:「我不知道。」
;;;陸綱問:「那你為何還要在此拼死?」
;;;嚴城東看了陸綱一眼,看起來很隨意,但又很認真的回答:「因為這是我家埃」
;;;他看向陸綱:「大人又是為何在此拼死?」
;;;陸綱想了想,回答:「因為冬泊後邊就是我家。」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笑。
;;;這還是嚴城東,第一次見到這位玉國的大人笑。
;;;就在這時候,婁樊人的號角聲再次響了起來,下邊的人群也又一次聚集起來。
;;;嚴城東把水壺摘下來,晃了晃,還有小半壺水。
;;;他放在陸綱身邊。
;;;「大人,應該會比我活的久一些。」
;;;陸綱沒有說什麼,因為嚴城東說的對。
;;;婁樊人撲了上來,他們都是騎兵,並不擅長這種攻城戰,可他們也有自己的使命。
;;;最先到達此地的一千多人已經死絕了,現在上來的是呼哈德的兵。
;;;這支將近一萬人的騎兵隊伍,得元帥赫連予的命令,作為大隊人馬的先鋒軍走在最前邊。
;;;他們這支隊伍的任務,就是儘快控制東林峽谷,占據放鹿台。
;;;先鋒軍的先鋒軍一千二百餘人,到達東林峽谷的時候,怎麼都沒有料到放鹿台居然已經有人守著。
;;;他們收買的官員說,放鹿台的八百冬泊精銳早就已經被調走了。
;;;所以一到這他們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四五百人,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襲殺。
;;;那些玉人藏了起來,讓放鹿台像是一座空城。
;;;婁樊人上來後,在馬上就進入放鹿台的時候,御凌衛弓-弩齊發。
;;;被打下去的婁樊人,卻沒有立刻退走,在只剩下七八百人的情況下,居然選擇硬攻。
;;;御凌衛的人,也是第一次直面婁樊軍人。
;;;他們看到了那些婁樊人猙獰的面孔,但最可怕的不是那猙獰,而是婁樊人打起仗來的那種信念。
;;;七八百人,第六次衝鋒後,其實只剩下了三十幾個人。
;;;御凌衛仗著武藝高強,配合默契,又有石頭城,損失倒是不大。
;;;但當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僅剩下的三十幾個婁樊騎兵,居然再次攻上來的時候,還是被嚇著了,也被震撼到了。
;;;那三十幾個人連放鹿台十丈之內都沒有靠近,全都死在了陡坡上。
;;;陸綱下令儘快下去收回一些可以用的武器,不管是他們的還是婁樊人的,能拿多少拿多少。
;;;他們還沒能真正的喘口氣,呼哈德的隊伍到了。
;;;八千左右騎兵。
;;;山谷里,這些騎兵下馬,抬頭看,眼裡都是他們同袍的屍體。
;;;呼哈德的怒意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他下令猛攻,不拿下放鹿台就不停下。
;;;陸綱一箭射翻了遠處的婁樊士兵,側頭看了看,嚴城東的手在流血。
;;;嚴城東是個獵戶,他會射箭,可他沒有一天之內拉過這麼多次弓。
;;;他的手指都已被弓弦切開,血順著手往下流。
;;;可他沒在乎,稍稍調整一下位置,繼續朝著那些婁樊人發箭。
;;;陸綱將自己的護指摘下來遞給嚴城東,嚴城東搖頭:「大人比我射殺的多,大人留著更有用。」
;;;陸綱沉默片刻,把護指戴回去。
;;;他發箭的速度更快了。
;;;可是,當他再次把手伸向箭壺的時候,卻抓了個空,箭壺裡已經沒有一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