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的人戰戰兢兢的一揖。
「陛下,這幾位女子皆有部分與梁兒姑娘相像。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嘴像,還有的……」
那人未等說完,就見胡亥對著他輕輕拂袖讓他退下,而那目光卻始終落在那些女子身上。
他心下便明了,自己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便如釋重負般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胡亥魂不守舍的走近一個被白色布條蒙住雙眼的女子。
那白皙的皮膚、那小巧的鼻尖、那粉嫩的唇瓣,全部都是他如銘刻般記憶中的樣子。
尤其是這被白色布條蒙著眼的模樣,讓他瞬時憶起了彼時在雲夢山中,他親手取白布為母親蒙了雙目,又帶她跑去看他專門為她尋到的秋海棠花。
深山之中,他拉著母親的手穿林過樹。
耳畔有鳥語,鼻前是花香。
沒有艾兒,沒有父皇,沒有趙高,沒有扶蘇……
那是獨屬於他與母親二人的美好時光……
他不禁抬手,緩緩撫上眼前女子那酷似梁兒的粉唇,雙眸如痴,輕聲低語:
「母親,你可知亥兒有多想你……若這些女子真的是你,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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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做郎中令掌管禁軍侍衛也有段時日了。
他雖然終於官至九卿,位高權重,成了在秦國名副其實的人上之人,可如今眼前所見已再無那身玉影,他便是終日都覺得自己有如行屍走肉,被人抽魂劫魄一般沒了悲喜、失了哀歡,吃不好、睡不安,就連偶爾受了小傷,也似乎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了……
不知不覺,他已走到昭陽殿的門口,可內侍卻很是恭敬的將他攔住。
「趙大人,陛下正與新得的美人共歡,若無急事,大人還是等下再來吧。」
趙高一吁,轉身要走,卻突然隱約聽到了殿中傳出男女之間那伴隨著氣喘而出的靡靡之語:
「……母親好香……亥兒喜歡……母親……」
瞬間,趙高大震,頭腦如炸開了一樣,氣血上涌,倏的回身推開內侍便欲硬闖。
兩個守門禁衛一凜,本能便出劍阻攔,而他竟是想也未想便長劍出鞘將那二人直接砍了。
內侍剛要驚呼,卻也已轉瞬沒了氣息。
他破門而入,鮮血自他手中之劍滴落於地。
在他的身後是三具死屍。
「趙高,你……!」
胡亥大驚。
趙高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顧,幾個箭步直衝到那坐榻上被白布蒙著雙眼、衣裙凌亂的白衣女子跟前。
「梁兒姑娘!」
他一把將胡亥推開,匆忙脫了自己的外衫將女子裸露的肌膚裹住。
可當他將那布條自女子眼上解下時,卻發現露出的並非是他所以為的那雙明眸。
驚滯間,他只覺頸間一涼,一把利劍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趙高,你這是想反?」
胡亥聲音冰寒。
此時,眾禁軍也已入殿,他昔日的手下全部對他拔劍相向。
他驚怵片刻,暗恨自己怎得一遇到與梁兒姑娘有關之事就變得這般沒了理智。
他早派了人暗暗護著她,若她真的被抓進了宮,他又豈會得不到半點消息?
眼下這情勢騎虎難下,他可如何是好?
他神思飛轉,立即雙膝跪地,俯首磕頭。
「陛下!是臣一時糊塗,犯下大錯,求陛下恕罪!」
胡亥滿面揶揄,高高俯視著他問道:
「先皇曾命你教朕判獄。刑名獄法,你再清楚不過。你且自己說說,你斬殺禁衛與侍官,執劍闖宮,當如何論處?」
趙高依舊以頭點地,語氣凝重。
「五馬分屍……亦不為過……」
誰知胡亥竟收了手中長劍,緊接著又道:
「不過你運氣向來不錯。當年鳳凰蓮池你犯下死罪,先皇就毫不猶豫的赦免了你;如今朕為皇帝,你又犯下死罪,朕,亦要赦免於你,你可知為何?」
趙高微微起身,卻未敢抬頭。
「臣……不知……」
「因為……」
胡亥唇角勾起,邪笑著俯身湊近他的耳邊。
「朕喜歡看你這飽受折磨、方寸大亂的樣子,更喜歡看你對母親思之若狂、偏又求而不得的樣子。朕就是要留著你,讓你在一旁看著朕如何尋回母親,如何與母親快樂歡愉,而你,卻永遠只能『看著』,就如彼時父皇健在時一般無二……」
趙高跪在胡亥的腳前,面朝於地,為了控制自己的身形不因氣憤而發抖,他幾乎咬碎了滿口的銀牙。
梁兒離開後,他原本混沌度日了一年,卻在這一刻暗自立誓,定要快些將自己的勢力培養壯大。
胡亥這般覬覦梁兒姑娘,又這般踐踏蔑視於他,無論如何,此人……都不可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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