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卻立答無豫,可見非真心之言。」
陳紀立即反問道:「袁本初之德,世有公論,先丁母憂,又行父服,愛士養名,累世台司,所遇莫不傾心折節,爭赴其庭,如今袁氏之門,較昔日天下楷模李元禮何如?『登李膺門如躍龍門』,依我之見,袁本初之門,只遜天家。中郎問我士人表率,那除了袁本初還能有他人?」
「不若君家陳庭堅。」荀爽笑答道。
此言一出,陳紀默然,他只有繼續用竹簡敲打自己的掌心。
荀爽於是再重說了一遍,隨後他意猶未竟,又補充道:「袁紹之德,不過虛德,未曾見於國有何作為。但君家陳庭堅,彷佛三代之賢,以衝冠幼齡,而開風尚之新,其人其才,能文能武,世所未見,我家文若公達,遠有不如,我還記得世叔在世時,常說:『陳氏有陳庭堅,可垂於青史矣。』世叔溢美至此,元方你卻隻字不提,你對庭堅不公啊。」
陳紀只是繼續默然,他站起身來,望
著陳氏內外滿處的白幡白聯,不知心中想著什麼,只是過了良久才說道:「庭堅,庭堅他天授英才,生降我家乃是天幸。」說到這裡,他想繼續評價陳沖,卻又找不到詞彙,不得不黯然道:「以家父之言,固然如此,只是他鋒芒畢露,才華橫溢,於人中如天山之於小丘,我每思之,深為之懼,恐他為天下所不容。」
他隨即又對蔡邕嘆道「中郎,我在朝中,多有難處,皆因庭堅而起,只是他如此年輕便能為國家排憂解難,我亦不失欣慰之情。只是如此下來,剛極易折,我陳氏處事,向來是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才有如今海內名族的美譽,自庭堅成親以來,我為避嫌,與您少有往來,還望你莫怪才是。」
蔡邕擺手笑道:「元方哪裡話?我為小女能謀得如此良緣,只覺三生有幸,哪裡還能嫌怪呢?」隨後他又正色道:「只是元方,你當真打算把庭堅禁足三年?如今朝廷多難,正要倚賴庭堅之才,他又身有博士祭酒之職位,不太易為吧?」
「不易為也要為!」陳紀坐回席間,斬釘截鐵地說道:「昔日蹇常侍向陛下保舉耿鄙為涼州刺史,為庭堅所諫,陛下不從。如今涼州事敗,耿鄙全軍覆滅,還連累了傅君侯身死,政局動盪,說不得閹宦便要拿庭堅動手泄憤,我現在不把他禁足,再過兩月,不知他還是否有命在!」
他隨後向蔡邕拜禮道:「中郎,還辛苦你把阿琰也接過來,讓他二人夫妻團聚,我打算以丁憂之名,立刻辭官,這段時間順帶也在家,好好磨一磨這個小子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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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夔把陳群從房中拉走後,陳沖立馬便聽到上鎖的聲音,讓他不免失笑,窗戶也都被蒼頭們封死,陳沖只能透過窗戶依稀看見院內的那棵老桑樹,到了夜裡,天色黯淡下來,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好在禁足是禁足,晚飯還是送的。蒼頭從門洞裡遞過來,陳沖定睛一看,還是現切的生魚膾,旁邊配了黃芥末與醬菜,加上一碗清白的雞湯,都是陳沖愛吃的。只是餐盒內只放了一根蠟燭,讓陳衝心中腹誹道:這是讓我吃完了就睡?阿父阿伯你們養一個六百石官員,就是像養豬一樣養嗎?
雞湯要趁熱喝,不然就沒了味道,陳沖卻沒有細品,端起來如牛飲般一口喝了個乾淨,而後直接倒在床上,幾日趕路也算勞累,沒片刻便沉入夢鄉。
不知到了何時,陳沖迷迷糊糊聽到有聲響,還有人輕聲喚他:「陳君陳君」
一個激靈,陳沖直接翻身起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躡手躡腳走到喚他的窗邊,細聲回應道:「我在,是文長在外面嗎?」
那人高興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是我!陳君,我找你找得好苦啊。」陳沖連連作噓讓他小點聲,他才低下聲音來,但話語間情緒還是非常興奮:「陳君,你家是真的大,我險些迷了路,要不是你說你一定在封死了門窗的那間屋子裡,我怕是要找上三天三夜呢!」
陳沖忍不住打斷話頭,低聲問道:「文長,你晚上吃飯了嗎?」
那聲音一下低沉下來:「我找陳君找了半日,還未吃過呢,陳君一說,我才發覺腹中空空,頗為難耐。」
陳沖此時忍不住輕笑道:「這都是小事,文長,你先把這窗戶劈開,注意不要太大聲,你進來我再和你商量。」
那人應了一聲,陳沖往一側退了兩步,扶住窗框,只見一道劍芒閃爍,封窗木栓斷為兩段,木窗大開,如霜的月輝灑進房中,陳沖正見魏延立在窗外,日後的名將如今還正稚嫩,腰配長劍,頭戴赤幘,一身少年遊俠打扮。
陳沖趕緊招呼他進來,端出魚膾道:「文長,我這裡正好還有些魚膾醬菜,你先將就一番,吃完了我們便出門。」
魏延翻窗進來,也毫不客氣,手抓著魚膾便往嘴裡喂,含糊不清得問道:「陳君,我看這院門鎖的嚴實,劍是斬不斷的,這院牆又有一丈有餘,我翻得過去,但陳君你能嗎?」
陳沖笑道:「翻是翻不過去的,但我這院內還有一株古桑,我自幼爬慣了,出去不是問題,只是你來時可見周圍都熄燈沒?」
魏延又抓了點醬菜,一口咽下,而後道:「陳君放心,如果不是周遭熄燈,我也不敢喚君。君家親屬,都當盡數入眠了。」
「那就好」陳沖嘆道:「家祖離世,我不能不回來見他一面,只是見時容易別時難,我看阿伯阿父對我成見已深,再待今日,說不得便難以抽身了,如今大事危急,我也不能不返,文長,辛苦你陪我走這一趟了。」
魏延如風捲殘雲般解決掉魚膾,隨即笑道:「陳君哪裡話,能陪陳君走這一遭,延求之不得,時候不早了,陳君,我們也抓緊出發吧。」
陳沖含笑稱是,於是與魏延攀樹而出,跳下院牆,而後沿著小路穿過高陽里,只要出了遜丘,便是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
不料剛從小道間出,轉了個彎,陳沖迎面便撞上族中長輩,陳
紀、陳夔、陳勘、陳洽、陳信、陳光等陳寔嫡子盡在此處,岳父蔡邕也站在一側,和陳群對他使著眼色。
陳政面無表情,對陳沖說道:「庭堅方才歸家,不為祖守孝,如今又要何往?」
陳沖被長輩打了個埋伏,倒也面不改色,一拜之後,好整以暇地回道:「如今羌亂難平,朝廷無可奈何,沖雖人微言輕,也當盡力而為。先前袁本初上書陛下,望調匈奴之兵以平羌亂,沖以為此乃亂命,已上書陛下,薦左車騎坐鎮涼州,沖隨左車騎同往,形勢危急,沖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家長見諒。」
「那你以孝字為何?一面之後,便算盡孝嗎?」陳夔冷哼一聲,對陳沖厲色問道。
陳沖慨然答道:「忠孝本難兩全,但祖父為天下楷模,文人典範,我身為陳氏子弟,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而後天下知陳氏後繼有人,不辱祖父文范之諡。」
陳紀厲聲道:「你當真不肯留鄉?!」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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