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能夠一語道破趙黍所用香料,可見他不光知曉合香之法,吐納鍊氣一途上也有不俗根基,否則練不出這樣敏銳的嗅覺。誰料朱先生仍舊不改傲然,連半點好臉色都不給。
;;;「這種香料,將軍廟可用不起。」王廟守憨厚發笑。
;;;趙黍正要說什麼,那位朱先生搶白道:「無非是攀附權貴所得,木實浣洗、曝曬晾乾、合搗成香,難道都是他親自做的不成?」
;;;「這……」王廟守不善言辭,只得朝趙黍投來一個尷尬笑容。
;;;「不如先治好戴家少爺,有什麼閒話稍後再說。」趙黍俯身從竹篋中取出一根竹竿筆,那位朱先生又發話了:
;;;「哼!採氣取煞的青玄筆,好大的排場!」
;;;趙黍已經快習慣此人的陰陽怪氣了,他先是用青玄筆在眉眼間輕輕一掃,視野中頓時呈現種種光色。
;;;周圍煙氣依舊淡白如常,而王廟守身上則有一股近於刀兵殺伐的赤氣,暗藏兇狠,與老農外貌截然不同。至於那位朱先生,則是被一層青光護持,法度嚴謹,一看就是有正宗鍊氣法訣的修士。
;;;「望氣術?」朱先生顯然察覺到趙黍的目光不同尋常。
;;;「差不多。」趙黍微微一笑,轉而望向廂房之中。
;;;就見那位昏睡不醒的戴家少爺身上,有一股欲凝未凝的陰邪之氣。在趙黍眼中,氣機構成狼犬之形,依附戴家少爺身中。
;;;「是精怪附體。」趙黍做出判斷:「但不是什麼大妖巨祟,是野狗豺狼之屬。」
;;;「這也要看半天麼?」朱先生冷笑道:「從戴家上下轉述,瞎子都能猜到是狼犬精怪附體。」
;;;王廟守趕緊打圓場:「這個……瞎子跟能不能猜到,好像沒多大關係。」
;;;「嘖。」朱先生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態度,直接拔出背上木劍:「搞半天,不是村廟農漢,就是館廨庸人,真真浪費光陰!讓開,且看我手中斬邪三尺鋒!」
;;;趙黍讓開位置,就見這位朱先生一跺腳,劍指一抹,僅憑肉眼也能看見青光流布木劍之上。
;;;這在尋常人看來不得了,可是在趙黍眼中也就尋常,無非是布氣於劍、加持鋒芒的術法。經過布氣的木劍,鋒銳不亞於精鋼兵刃,對付精怪妖邪更有顯著效果。要是朱先生連這點本領都沒有,就別來大戶人家驅邪除妖了。
;;;布氣已畢,朱先生低喝一聲,率先沖入屋中,木劍朝著戴家少爺拍下。
;;;這位朱先生看似傲慢,但下手也知曉輕重,只用劍身拍擊,試圖以此祛除精怪。
;;;孰料木劍尚未落下,一隻瘦弱蒼白的手精準拿住朱先生脈門。低頭一看,那戴家少爺不似初醒,竟然一臉計策得逞的狡猾,兩顆眸子泛著幽綠光澤。
;;;唰!
;;;裂帛之聲傳出,隨即一串啪啪悶響,朱先生倒飛出屋,仗著久習吐納、輕健有力的體魄,沒有摔個狗啃泥,一翻身便重新站起,胸腹處衣袍有幾道撕裂劃痕,還帶著絲絲血跡。
;;;眾人抬眼,那戴家少爺佝僂著背緩緩站起,齜牙咧嘴、面露兇狠,唾液從嘴角流下,除了外貌還保留著人樣,氣質舉止已然非人。
;;;「看來它還有幾分靈智。」
;;;趙黍瞧了朱先生一眼,隨即默誦靈咒,不用紙墨,握筆空書,牽動周遭煙氣,緩緩勾勒出一道符篆。
;;;已經被精怪附體、侵占神智的戴家少爺,此刻狂躁更甚,他猛然向外一撲,雙手剛剛伸出房門,腳下鐵鏈立刻繃緊,整個人跌倒在地。
;;;「幸好、幸好。」王廟守攥著棗木棍,緊張地憨笑道:「哪怕是精怪附體,肉體還只是年輕人。也沒聽說戴家少爺習練武藝,這下不用怕了。」
;;;「未必。」朱先生話聲剛落,就聽得房中鐵鏈崩斷的聲響,戴家少爺怪叫著衝出廂房。
;;;王廟守嘴上說著怕,可動作卻欺不得人,棗木棍一抬一戳,迅猛如電,直接點中戴家少爺肩膀,讓他吃痛跌倒。
;;;朱先生則搶先一步,木劍直指戴家少爺,凜凜青光離著他咽喉寸許之外停下。
;;;「妖孽,還不速速退去?!」
;;;運起丹田真氣的喝聲,在後院中如同一道炸雷,常人都要覺得雙耳緊迫,妖祟精怪聽了,更是如受火焚。
;;;然而戴家少爺只是翻滾嘶吼,精怪仍舊死纏不退。這便引得王廟守與朱先生兩人,一齊望向趙黍。
;;;「好了麼?」
;;;趙黍書符已成,雲淡風輕地朝兩人問道。
;;;「有什麼招就趕緊用!」朱先生氣不打一處來。
;;;趙黍從容信手,隨筆鋒遙指,煙氣虛結而成的符篆,文勢蟠曲斑駁,好似一頭下山猛虎,朝著戴家少爺印去。
;;;符篆一落,宛如烈焰焚枯枝,依附戴家少爺之身的精怪發出常人聽不見的哀鳴聲,陰邪之氣迅速被掃蕩摧滅。戴家少爺的身體一陣劇烈顫抖,最終脫力般癱倒在地,昏沉睡去。
;;;朱先生與王廟守見狀,顯然都鬆了一口氣。趙黍盯著戴家少爺打量一番,確認陰邪之氣不存,那狼犬精怪被直接消滅,心下暗暗得意。
;;;「兩位怎麼看?」趙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
;;;王廟守俯身檢查戴家少爺,又是翻眼皮、又是掰口齒,跟鄉下老農給牲畜看病似的,連連稱讚道:「確實治好了。真不愧是朝廷的館廨生,我、我等自愧不如。」
;;;「什麼『我等』?只有你!」朱先生歸劍入鞘,一如往常傲岸不羈,好像趙黍跟王廟守只是給他打下手。
;;;「朱先生,我去請戴老爺過來,讓他叫人給你補一下衣服。」趙黍指著對方衣袍裂痕:「這樣可不太雅觀。」
;;;朱先生眼角跳動,憤然拂袖:「不必!」
;;;眼看對方要走,趙黍又說:「對了,兩位襄助甚多,戴老爺的賞格要怎樣分?」
;;;「山野之人,餐霞飲風。這等俗世黃白之物,留給你慢慢享用便是!」朱先生昂首闊步,結果一腳踢在梯沿,身形趔趄,險些摔倒。;;;;「你聽說了嗎?城北戴家那位少爺最近發了瘋病,搞得家宅不寧!」
;;;「當然知道,我有一位外甥是打更的,半夜經過城北,看見戴家少爺爬上屋頂又叫又鬧。」
;;;「莫不是撞邪了?這年頭可不太平啊。」
;;;「那也是他戴家活該遭報應!那位戴老爺收租放貸搞得不亦樂乎,戴家少爺更是出了名的浮浪,大白天在街上調戲良家婦女,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戴家那麼有錢,難道就沒請郎中來看看?」
;;;「早就請了,可是不管用啊!這兩天戴老爺派家丁到各處神祠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我的書架 電腦版 手機版:https://twm.shubao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