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全終於崩潰了。
他膽子本來就不大,剛才之所能咬牙頂住。
全是為了這些銀元。
他之前數過,一共是二百四十五塊大洋,拿到城裡的銀行去兌換,一塊大洋能換兩三塊錢。
這些大洋至少價值五百塊錢。
這是什麼概念!
如果按他在生產隊掙工分兒兌換,一年下來能掙五塊錢,五百塊夠他干一百年。
但是現在,銀元被發現了,肯定要交公。
更可怕的是,汪大成還給他扣了個殺人的帽子,簡直要把他往死里整。
秦大全的心理防線崩了。
竹筒倒豆子一樣,吧啦吧啦全都說了。
杜飛和在場的其他人聽完,卻皺起眉頭。
因為秦大全信誓旦旦說,他從頭到尾就沒看見那三個孩子。
他剛才也沒完全撒謊,他的確是幫著找人的時候,不小心滑到的山坡下面。
當時天已經晚了,他跌落的時候昏過去,再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
至於這些『站人』大洋是哪來的,他卻有些吞吞吐吐的,有些不願意說。
直至汪大成再拍桌子,他才和盤托出。
下午,秦家屯北邊。
大羊山下,一個不起眼的小山坳里。
秦大全之前就滑落到了這裡。
此時秦大全帶著杜飛、汪大成、老吳二人和村裡的治保主任一起來到這兒。
在秦大全的指引下,找到了他從山坡上滑落的位置。
這是一片背陰的,光禿禿的小山坡,上面能明顯看出從上面滑下來的痕跡。
秦大全舔舔嘴唇,抬手向東邊的山坳里指了指道:「政府,那個……就在前邊兒。」
「走~」治保主任沒好氣的呵斥道。
治保主任是個禿頂的乾瘦老頭,比村書記秦二強歲數還大。
平時就看秦大全這種遊手好閒的不順眼,這次惹出這麼大亂子,對他更沒好臉色。
秦大全一縮脖子,連忙往前緊走幾步。
大概有七八米元,站在一個枯草堆旁邊,沖那裡指了指:「就在這裡。」
「打開!」不用杜飛發話,治保主任直接呵斥道。
秦大全「哎」了一聲,連忙伸手去把乾草和枯葉撥開。
還沒幾下,赫然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骸骨!
秦大全倒是沒害怕,抬起頭看向杜飛和汪大成。
他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的官最大,點頭哈腰道:「政府,就是這個。」
原來那黑布口袋裡的二百多『站人』大洋,都是他意外從這具骸骨身上搜出來的!
秦大全掉下來之後,找不到路回家,也是誤打誤撞,發現這具骸骨。
「都翻開吧~」杜飛皺著眉頭道。
因為這具骸骨之前已經被秦大全抖落零碎了,倒也不存在破壞現場什麼的。
索性一事不煩二主。
杜飛心裡卻有些鬱悶。
原以為發現了重要線索,通過秦大全就能找到失蹤的三個孩子。
誰知道只是一個意外的巧合。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順著這個小山坳抬頭往山上望去。
這個地方屬於『兩山夾一溝』的地形。
中間的小山谷從山頂一直延伸下來,到山腳下形成一個山坳。
杜飛還發現,在山谷和山坳都有流水沖蝕的痕跡。
說明這個地方在夏秋的雨季,很可能會形成季節性的山溪。
這令杜飛有些在意。
當初他猜測,在秦家屯附近的秦屯河裡,之所以能夠撿到『站人』大洋,很可能是大羊山爆發山洪,淹沒了慶親王秘密修建的秘密陵寢。
而在1937年,東洋人進京城的時候。
末代慶親王載振倉促間,把王府的財產轉移出來,藏匿到這座秘密陵寢內。
其中就包括大量從香江流通進來的『站人』大洋。
「難道慶親王那座秘密陵寢就在這上面?」杜飛不由得暗暗揣測。
但也只是一個閃念,一來現在這不是當務之急,二來當前線索也不足以做出這樣的判斷。
就在這時,秦大全已經把覆蓋在骸骨上的乾草樹葉都掀開了。
這句骸骨白骨化非常嚴重,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身上只剩下少許腐爛的衣服和一個皮兜子。
根據秦大全交代,那些大洋就是從皮兜子裡找到的。
裡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他都沒動。
果然,在骸骨中間有一個皺皺巴巴的黑色皮兜子。
這時,汪大成已經戴上一副線手套,伸手去把那個兜子撿了起來。
掀開上邊的搭蓋,直接倒過來,把裡邊東西全倒在地上。
如果是正常辦案,汪大成自然不可能這樣粗野。
但秦大全已經說了,這個兜子他從裡到外都翻過了,把裡邊的大洋都搜出來之後,才把別的東西都塞了回去。
所以,再小心翼翼的檢查也沒意義。
倒不如乾脆一些,還能節省時間。
杜飛在在邊上看著。
稀里嘩啦從兜子裡倒出一大堆東西。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個有些類似工兵鏟的,能摺疊的小鏟子。
掉在地上,打在石頭上,發出一聲金鐵交鳴。
杜飛伸手撿起來。
入手有些分量,卻不是工業產品,而是技術十分高超的鐵匠打制的。
杜飛拿手拽了一下,因為年頭太久,又曾被水泡過,摺疊的機關已經鏽死了。
而看見這個東西,杜飛對這名死者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
這很可能是一個盜墓賊!
至於說盜的誰的墓,從秦大全拿走那些『站人』大洋就不難猜到。
卻不知,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或者,未必是死在這裡,也可能死在山上,屍體被山洪沖了下來……
杜飛一邊思忖,一邊放下那把鏟子,又看到了一個布套。
這個布套有半拉巴掌大,外邊的黑布已經腐朽了,露出裡邊隱約是個木牌。
杜飛拿起來,原想從布套的口打開,卻稍微一用力,布套直接碎了!
露出裡面的黑色木牌。
這塊木牌入手有些分量,因為杜飛家裡有好幾件紫檀木的家具,他一入手就確定這木牌是小葉紫檀的。
而且年頭不短了,表面已經生成了包漿。
但被丟在野外這些年,包漿有些乾澀,沒有什麼油光,但只要拿到手裡稍微盤一盤就能恢復。
木牌的正面是兩個彎彎曲曲的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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