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殿青葛石第558章

    雖然被她最後一句話給刺激得不輕，但還是忠實遵從了「公主」的旨意。待到半夜，月竟自然轉醒來接替我，這次我倒沒有拒絕，攀上一株雪梧桐，安然睡去。

    一夜無事。當夜的鐵幕逐漸瓦解，我自黑甜夢鄉悠悠轉醒，習慣性的翻身下床，卻不料一腳踩空徑直跌下，初醒的我不明狀況，在空中手舞足蹈卻始終無處借力，眼看將砸在地上之際左手觸到一根藤蔓，急忙抓住方停止下墜。「笨。」月在上面輕笑，同時鬆開手中事物。

    我穩穩落地，身側是一根淺青色的樹藤。「謝了，月。」

    一襲白衣落下，她轉過頭來，道：「我要走了，你呢？」

    …………

    月不見我回答，來到我身邊，道：「小兄弟，本人要走了。」

    …………

    月再次走近，來到我面前，「想起誰了，為何呆至如此。」

    「月，你怎麼沒告訴我，你的樣子。」

    「為什麼要訴與你說這個？」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覺，她的面頰居然微紅起來，言罷立即轉身離去。

    昨夜光線不足，我所能見的僅她的純黑雙眸，便甚為驚嘆。但我從未料及她的面容，那是怎樣一張精緻美好的面口，仿佛神祗所能創造的最完美的藝術品，只一眼便可攝取我全部的心神，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此刻前方傳來威嚴的低吼，異常記憶猶新。我心中一寒，蘭若西！正沖向前去救人，卻見月正急速掠來，而她身後，則是一隻憤怒的冰藍巨獸。

    完全沒有猶豫，轉身逃開。老蘭貴為八階上位魔獸，成年能級高達二十七級，脾氣不好不說，實力更足以輕易覆滅一座城池。卻不料月的衝刺速度竟比我還要略勝一籌，輕易追到我身側在奔跑中仍氣息不亂地開口：「我引開它，你快逃。」

    未待我表態，她已平平用力將我推離直線，自己側向奔跑並回身攻擊，這是我首次見月全力出手，彈指間數十個碩大的火球連成一線轟向奔來的蘭若西，火焰飛濺間蘭若西不勝其煩，怒火直冒地沖向挑釁它的白衣少女。

    獅型的蘭若西身高逾丈，通體冰藍接近透明，倘若不考慮它的危險，那它的外觀毫無疑問極具觀賞性。但此刻，當這頭氣勢洶洶的冰藍巨獸向你撲來之際，又有誰能從容觀賞它的美麗。但我分明看到，月從容站在那裡，嘴角噙笑，絕世的容姿此刻更添上異樣的唯美。

    情急之下我忘了月的囑託，飛速結出火系法印，一道纖細的火焰憑空凝出結成箭型刺向遠處的巨獸，這記烈焰箭已是我所能掌控的最強魔法，高達七段的它已足以洞穿蘭若西的防禦。

    後發而先至，烈焰箭精巧刺中蘭若西粗大的脖頸，留下一個焦黑的痕跡。巨獸吃痛之下仍不減速，淡藍色的寒冰潮汐湧出將月吞沒。我突然感到不對，但蘭若西已轉動脖頸，盯上了我這個犯他威嚴的偷襲者。在它冰藍色雙瞳的注視下我從心底湧出無助的挫敗感，甚至失去了逃走的意志。

    蘭若西向我衝來，我呆呆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完全無從抗拒。

    異變突生，十數道粗大的藍色火柱湧出將奔跑的巨獸困在其中，蘭若西嘶吼著舉爪帶著寒氣擊向阻攔他的炎柱，卻被生生隔住被火焰燙得憤怒咆哮，但，火柱亦搖晃著顯然亦受創不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抓住我袖子。」不知何時月已飛翔在空中，在我身側低語，我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只好遵從。

    剛剛隨月飛起，便聽得一聲巨吼，月身形一晃幾乎墜下，戴著手套的左手探出緊捂檀口，面色驟然蒼白，我回首望去，冰藍巨獸已然掙脫牢籠正向此地馳來。我心中明了如鏡，方才被吞沒的大概只是月幻境術所製造的幻象，而真身早已飛起脫困，但之後我先攻擊蘭若西，又被它的心智魔法所懾，月無奈只好現身以冰焰囚籠困住他藉機帶我離開。未料蘭若西竟威猛如斯，輕易破開禁錮，而作為主持者的月卻因此受創。

    局勢愈加危急，受傷的月已支持不了太久，但蘭若西已然暴怒，我們的結局幾乎清晰可見。

    我望向足下，龐大的獅形巨獸窮追不捨，能力全開的它所到之處萬物凝結，那道綿長的冰雪軌跡令人不寒而慄。月左手自檀口悄然背向身後，素白的嘴角猶有一抹淡淡的緋紅，恬淡而語，「方才，謝謝。」

    我聞言劇震，此時的月有資格對我作出任何斥責，若不是我依言逃走，若不是我施法激怒蘭若西，若不是為它所懾，而今的死局皆不會發生，自開始起月便極有分寸，連誘敵用的都是華而不實的連珠火球，便意在不欲擊傷蘭若西成不死不休之勢。而我所做的卻是為了一個鏡像毀了月的設局，連累她身陷險境。但，她卻對這樣作為的我言謝。

    我微笑，「月，自己小心。」鬆開雙手。

    墜下，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接連使出羽落和漂浮以緩解墜勢，望著下方的冰藍巨獸，我握緊暝昕，生命麼？對我來說廉價而富足，亡命者的攻擊，試問誰可無視。

    三丈，我撤去羽落，微笑，「之前尚未擊敗過你，多謝賜教。」被襲者若有所知，抬頭與我對視，冰藍色的雙瞳帶著徹骨的寒意。與此同時，周圍的空氣開始液化凝結為冰藍色的液珠，全身皮膚瞬間結霜，連血液也似乎粘稠起來。

    「晚了。」我艱難勾起嘴角，不自然的僵硬笑意，盡力改變劍的走向，向它的頭顱斬去。

    這個世界，我尚未知曉有阻隔暝昕的事物。永別了。

    蘭若西舉爪向暝昕拍來，沒有懸念，恍惚遇到了一團空氣，整條前爪被生生劈開，順勢。

    但蘭若西的敏捷卻高得可怖，竟閃過了那斬首一劍，後躍而出。而我被重重摔在冰面之上，暝昕脫手滑出好遠。我艱難抬頭，看到蘭若西向斷肢輕呵了一口寒氣，噴涌的藍色血液頓時凝結，我咬破舌尖讓神智暫時不至於昏迷。著地的右手已全無知覺，只好掙扎著用左手做起，單手顫抖著做出火焰之印，低低吟誦起一個咒文：

    「無所不在的火系精靈，以暝昕之名，借取至高無上的火焰之力，請回應我的請求，讓華美絢爛的炎之花朵綻放於前焚毀一切。『烈焰之龍』。」

    這是所有咒語中最艱澀危險的契約咒文，憑藉它你可以釋放超過自身能力限制的魔法，可謂強大至極，但它的代價，以沉重到無以復加——你要付出等價的給予，極其危險的魔力透支此時已微不足道，你更要面臨的是本源崩潰的可能。魔力本源一旦崩潰，不僅一切力量灰飛煙滅，且即使恢復亦永無可能再回巔峰。故即使是以命相搏，也極少有人動用此術。

    巨大的烈焰長龍凝聚而出，用最後的一直控制它擊向斷肢的巨獸，這個高達九段的魔法以足以擊殺重傷的蘭若西。

    眼睛已無力支持而沉沉閉上，周圍突然溫度驟降，仿佛置身於九重寒冰之中，究竟發生了？

    「以飄花之名……」誰是飄花，援軍麼？未來得及思索，便寂然失去了一切知覺。

    可以永遠睡去了嗎？多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