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徹底的說服,用千百萬同胞的命運和前程,我站在十字路口,是該往左,還是往右?
往左,我守護了同胞,卻背叛了傷石,往右,我將是人類的千古罪人,這和漢奸走狗有什麼區別?
凌天雄一口一口的喝著茶水,等待著我的抉擇。
我需要冷靜,需要好好考慮。凌天雄沒有逼我,他放我回去,說叫我想好了隨時找他。
走在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紛亂的戰爭場面,太過殘酷,血流成河的畫面讓人不敢想像,傷石,他會是那個屠殺的儈子手嗎?
眼睛裡有種溫潤的液體在流動,心裡卻酸楚異常,想要逃離,才發現雙腳牢牢站在這片土地上,宇宙再大,我卻沒有逃離的能力。
抬頭,星空閃爍,無比浩瀚的宇宙,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危險,人類、地球,和宇宙比起來,真是太過微小了,我們成了生物鏈最低端的物種,隨時有遭受滅族的危險。
「傷石,哪裡才是你的星球呢?」他曾說過,地球人根本看不到阿魯星球,我還是對著天空自語著,我知道,他們就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活著。
蘇珊打來電話,問我去哪裡了,酒會散場也沒看見我,我整理了下情緒,叫他們先回去,蘇珊應了應,說譚子瑞還是沒有消息,他失蹤了。
酒會……失蹤……冥冥中一場陰謀即將開始。
我壓抑著情緒,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蘇珊,你先和小柯去警局報案,叫警方立案偵查。」
「可是……他會不會自己跑哪裡去玩了?」蘇珊仍有疑慮,但我卻知道,這不僅是普通的失蹤,譚子瑞一定遇到了危險。
這和傷石離開,我遭受綁架,凌天雄的透徹談話之間,或許有著某種聯繫,雖然現在脈絡還不清醒,但我斷定一定和他們有關。
蘇珊答應我立即去報案,我才稍稍放心下來,掛了電話,我第一時間就是想見見我媽。
我回到了家裡,我媽正在看電視,開了門,媽抱怨我為什麼好久不回來,我忽然想哭,上前抱住了她瘦弱的身軀。
這個女人,當時是遇到了怎樣的危險,又是何等恐怖的情境中保護了我,使我免於死亡,她是多麼偉大的母親呀,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她卻疼愛了我這麼多年。
「怎麼了,怎麼了?」媽急的直顫抖,用手不住的擦著我的眼淚,「誰欺負你了?」
「媽……」我終於大聲的呼喚著她,再次緊緊將她抱住,20多年來,我從沒有這樣激動的叫過她,從沒有像此時這樣感激過她,心底里的愛像泛濫的海水,頓時將我淹沒。
我抱著她,久久不肯放手。
好久之後,情緒才稍稍穩定下來。去到母親的臥室,我從抽屜里拿出信件,一封一封的翻看著。
那個叫花田海的男人,也一定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失約了,當天夜裡,第二產科醫院毀於一場大火,所有一切物是人非。
他也許也在找母親,可是找不到,也許沒有找,另結新歡,事情不外乎這兩種結果,現在把這些事梳理起來,我才隱約看清事情的經過。
那個男人真的存在,一切都不是母親的夢。
「小惜,你今天是怎麼了?」母親走進來,端了一杯水給我,眼神奇怪的看著我。
我拉他坐了下來,握住她的手:「媽,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謝什麼,傻孩子!」她是這樣善良的一個女人,從不苛求,從不抱怨。
「媽,關於第二產科醫院的事,我想我都了解了。」
她忽然一驚,瞪大眼睛看著我,問:「田海,你找到田海了?」
我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那場大火,不是什麼天災,而是人禍。」
「是有人故意放的火?」她像是陷入某種回憶里,仔細想著,忽然又使勁搖頭道,「不不不,那火很奇怪的,撲不滅。」
「媽你在想想,那天晚上你看見了什麼?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在你摔倒的時候,一道光射過來,你看見一個非常高大的人影,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她眯起雙眼,像是真的看見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表情凝重,忽而皺起眉頭,嘴裡淡淡的說道:「他……很強大,可以控制火?」
「對,他可以控制火!」媽驚訝的肯定道。
「除此之外,還有呢?」
「還有……他的衣服,很奇怪,看不見臉……」
「媽——」我大叫著撲進她懷裡,仰頭說道,「媽媽,你看見的,根本不是地球人,他們是外星人哪!」
她雙目圓瞪,表情驚恐,久久說不出一個字。我嚇壞了,我沒見過這樣的她,像是要犯了瘋病,她忽然大叫著:「不、不、不——」
雙手抱頭,手指無奈的揪扯著頭髮,喉嚨里發出驚人的尖叫:「不,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我刺激到她了,我竟然這樣魯莽,毫不隱藏的將那恐怖的過去甩在她面前,親身經歷過的人,哪還有勇氣去回憶當晚的事。
「媽、媽!」我大聲叫著,抱著她,給她安慰,母親嘴裡一直重複著一句話:「都死了,全都死了,誰也出不去。」
我大力制止著她:「媽,那是20年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沒有全死,我們還活著,是你救了我!」
她看著我,仔細的看著我,忽然間就哭了。
20年壓抑在心底的恐懼和委屈,頓時崩塌出來,她大哭著,抱著我,喃喃自語:「20年了,20年了,那幫畜生……」
「媽!」
「小惜,我們求他,可是他們還是殺了所有人,他們太強大了,那些根本不是人,他們來自遙遠的宇宙另一端,是外星人。」
「媽你都想起來了?」我開心的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她微笑著,對我點點頭,「我想起來了。」
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夢醒時分,所有一切都改變了,我長大了,她卻老了。
母親想起來了,那天夜裡,確實有不明飛行物降落在第二產科醫院,從上面走下七八個奇怪的人,他們說了句:「就是這裡了。」
為了掩蓋他們存在的事實,他們屠殺了醫院裡的目擊者,一場可怕的大火,毀天滅地的席捲著醫院,那火光沖天之勢,仿佛要燃燒掉一切生物。
由於一道強光,母親在病房裡發現了一個孩子,屬於外星人的孩子,當時母親並不知道這孩子的來歷,為了救出幼小的生命,她抱起孩子就跑。
結果跌倒了,大火沖她而來,就在這時候,那個高大的人出現了,他舉手擋掉了火光,救下了她和孩子。
之後,母親就昏迷了,當她醒來,自己躺在郊外,而身邊卻是我。
她不知道她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那個外星孩子去了哪裡,為什麼她身邊變成了我,這一切仍舊是個迷。
母親激動道:「我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他們自己說的,他們不屬於這個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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