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遊戲第二百零九章 暗與花 五

    大船在嘆息之海上漂泊了五日之後，特尼納終於見到了地圖上標註的「緋紅島嶼」。

    她走上甲板向遠處眺望，清晨的海面起了一層厚厚的水霧，視野不是很好，但依稀可見前方不遠處有火焰噴發，那熾熱的火舌如同怒龍，從極低之處盤旋而起，最後在半空中作蘑菇狀消散，灑下黑色的雨。

    「緋紅之島上有一座很大的活火山，名為『艾克西亞』，在古語中是『紅色末日』的意思。每年的這個月都是它活躍的時間段。」和藹的船長對特尼納說道，同時下令大船轉舵，向島嶼停靠。

    「真美。」特尼納瞳孔輕晃，這座島嶼的確很美，在火山炎流的噴發之下呈現醉人的緋紅，如同鑲嵌在藍色海面上的一顆紅色珍珠。

    「特尼納姐姐，看那裡！」菲比指著天空高處，一臉興奮。

    特尼納向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突然瞪大了雙眼。

    ——那居然是一頭龍！如同飄浮於半空中的一座城堡，那巨大的雙翼撐開，遮天蔽日。每一片鱗片都在朝陽的照耀下散著銀光。它的動作充滿了力與美，展翅俯衝間攪動雲層，如同操縱雲雨的君王！

    特尼納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活著的龍！傳說中這種奇幻生物來自於月亮，每一頭龍破殼而出的時候，月亮就會缺一塊。它們喜愛黃金，因為黃金可以用來填補月亮的缺口。它們的智力比人類要高得多，壽命也比人類長得多，但弱小的人類總想挑戰它，因為『屠龍勇士』這樣響亮的稱號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迅速名揚天下。但從有記載以來，死在人類手中的龍寥寥無幾，倒是被它們毀滅的城池數不勝數！

    「天啦！居然真的是龍！」就連船長都不能保持淡定了，立馬跪在甲板上，朝著巨龍跪拜祈禱。像他們這樣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對於「龍」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特尼納朝它揮手吶喊，揮舞著右手上那柄被層層包裹的長槍。天上的巨龍朝著腳下渺小的船隻望了一眼，然後迅速扇動翅膀消失在了天際。

    「我會停靠在這裡等小姐們回來。」船長親吻了特尼納的手背，信神的他用手在胸前劃出十字，祈禱道：「願神保佑小姐們平安歸來。」

    特尼納對他笑了笑，轉身拉著好奇的菲比還有蘿拉，朝著島嶼中央那座高聳的火山行去。

    在她們離開不久，船長抬頭，忽然發現那頭巨龍居然又飛了回來。它盤旋於島嶼上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又似乎只是在優雅地散步。但它總是不走遠，甚至越飛越低。

    特尼納感應到了詛咒之槍的振動，她將其從背上取下，小心翼翼地揭開裹不，菲比和蘿拉都很自覺地靠了過來，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讓鮮血滴灑在槍尖。

    混合的血珠很快被長槍吸收，並產生了奇效，它再次安定了下來。

    「姐姐，島上會不會有龍啊？」菲比好奇地問，很顯然小女孩並不是出於擔憂而問的這個問題，而是滿臉的興奮和期待。

    「如果有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偷一隻龍寶寶回去養呢？」蘿拉也是同樣的興奮。兩個小女孩都不是省油的燈，如同小時候的特尼納那般調皮任性、膽大包天。

    「你連小貓都養不活，怎麼養龍？」菲比給了自己妹妹一個白眼。

    「我聽說龍什麼都吃，最喜歡吃小孩兒了！」蘿拉做了個鬼臉嚇唬自己的姐姐。

    「我們這裡你最小，要吃也是先吃你！」菲比反擊道，一把抓住蘿拉的袖子。

    特尼納無奈地笑了笑，趕緊阻止打鬧的兩人：「好了好了，不許再胡鬧了。就算島上有龍，也早該被羅琳大魔導師的魔法給嚇得飛走了。」

    「我聽說他是人類中的最強者！」蘿拉說：「我聽說他一揮手就建成了整座卡蘭貝勒城！」

    「都是假話。」菲比說：「你那些都是從索爾特夫人那裡聽來的，她還說羅琳其實是個女人呢！」

    「為什麼不能是呢？」蘿拉不服：「為什麼最強者就不能是女人呢？」

    特尼納心底某個地方動了動，蘿拉的話讓她產生了觸動。是啊，為什麼最強者不能是個女人呢？誰寫定的這條規矩？在騎士訓練營的時候，她打敗了同齡的所有男孩，是否證明了自己也擁有了成為最強者的資格呢？

    「你的內心動搖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特尼納的腦海里響起。

    她停下腳步。

    菲比和蘿拉一愣，「特尼納姐姐，怎麼了？」

    「你在思考，自己迄今為止所有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聲音繼續響起。

    「你是……」特尼納瞳孔輕晃。

    她猛地回頭，發現來時的路消失了，地面裂開，天空墜落，遠處一輪夕陽沉沒，天與海交接於目之所及的遠方。

    三目的男人沉默地站在她前面，嘴角含笑。

    無比熟悉的場景，六年前的記憶這一刻在腦海里復甦。

    「這裡是……」特尼納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突然問：「菲比和蘿拉呢？」

    「放心，她們都好好的，暫時。我只是來提醒你一件事情的。」男人說。

    「什麼事情？」

    「你和你的妹妹都被騙了。」男人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緩緩睜開：「羅琳並不在這座島上。」

    特尼納的瞳孔猛地一縮：「什麼？羅琳大魔導師不在這座島上？不可能，父親為什麼要騙我們？」

    男人沉默。他又笑了，揚起嘴角：「上一次你向我供奉了你的鮮血，作為回報，我回答了你三個問題。這一次你的妹妹蘿拉和菲比向我供奉了她們的鮮血，所以相對應的，我可以回答你六個問題。」

    「父親為什麼要讓我們過來這裡！」特尼納大聲問，一股莫名的恐慌攥緊了她的喉嚨，令她很是憤怒。

    「為了讓我復活。」男人回答道：「你和你的兩個妹妹都是祭品。在這座島上有暗裔一族留下的月泉，飲用了月泉里的水之後，你們將會死去，而我即將重生。」

    特尼納怔怔地後退，一臉的驚恐與難以置信，「父親知道這件事情嗎？」

    男人搖頭：「你的父親雖然軟弱愚昧，但卻深愛著自己的女兒。他讓你過來這裡，是想要拯救你，而不是害你。」

    「那背後主謀是誰？是誰欺騙了父親！」

    「她是我的族人，或者說——女王。」男人低聲回答道：「在通往暗裔之國的世界之樹樹根旁邊，潛伏著一條叫做『絕望』的黑龍，與其它無數蛇類一起盤旋、啃食著樹幹。當樹被食盡，世界就會毀滅。黑龍尼格霍格便是暗裔之國的君王，在它死後，它的女兒『泯滅』赫瓦格密爾便成為了暗裔的女王。暗裔誕生於永夜，毀滅於世界開創之初，但它們的族人並未絕滅，它們在等待，等待捲土重來的那一天。」

    「而欺騙你父親之人，就是名為『泯滅』的白龍，就是赫瓦格密爾的化身。」

    特尼納呆住了，她不能完全聽懂男人的話語，但那份近乎絕望的麻木感還是傳遍全身，令她感到透骨的冰寒。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一切……為什麼？」特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