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線從垮掉的半邊鋪門中繚亂的飛舞進來,無論是這家鋪子裡的食客,還是和林姿三一樣站立在外的人都是震驚無語。
「余沱!你是關中的余沱!」
突然有人認出了這名肥胖女子的身份,驚呼出聲。
「余沱竟然是一名女子?」
雨中的林姿三腦海之中響起這樣不可置信的聲音,但是回味起方才猛烈如重錘般的劍意,他便依舊有些呼吸不暢,知道這是真的。
傳聞之中的關中天才劍師余沱八歲便天生神力驚人,能用玄鐵重劍,十三歲便學會數名名師的所有劍招,到十七歲家中為她特意鑄了一柄重虹劍,她便隨即自創了一門劍法,劍劍如重錘,力量在同階修行者之中無可匹敵,而且劍意流轉自如。
那柄花里胡哨的劍,難道便是重量驚人的重虹劍?
在林姿三震驚不已時,這酒鋪內外的許多人目光卻都不由自主的落在這名配胖女子斜靠在桌子上的那柄劍上。
「哪怕你身重肉重,出手就一定要這麼重?」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被這名女子震住,有一道微諷的聲音響起。
「分個勝負也就算了,好好用劍也就算了,便一定要羞辱人?你生得如此肥大,心胸卻如此狹小?」
「嗯?」
余沱眼中殺機頓現,她循著聲音望去,只見這是一名原本便坐在這酒鋪之中的食客。
這食客是一名黃衫少年,身上的配飾十分精緻,一看便來自楚地。
而且這少年劍眉星目,十分俊美,和她兩相對比,頓時形成鮮明反差。
「要我出劍亦可。」
余沱冷笑看著這名出頭的少年,道:「只是要看你配不配。」
「我叫薛靜夜。」這名少年劍眉微挑,淡淡的笑了笑。
四周一片譁然。
林姿三一呆,他的面色迅速蒼白起來。
先前他趕來這裡,心高氣傲,覺得自己在所有趕來參加巴山這場劍試的所有年輕人之中應該算是翹楚,然而見著這名肥胖女子的出手,他便已經有些心驚肉跳,至於這薛靜夜...他此時腦海之中嗡的一聲響,只是下意識的想到,怎麼這人都來了。
雨聲淅瀝,伴隨著一些急促的腳步聲。
那名被余沱用雞腿骨刺傷的年輕修行者已經被人扶走,只是更多的人卻已經聞訊趕了過來。
聽得薛靜夜這三字響起,許多人看著余沱的眼中都是充滿幸災樂禍之意。
薛靜夜名氣太過響亮。
數年前,楚皇宮煉劍名師煉出一柄極品好劍,名為雪蒲。
楚帝將之放在鄰星樓,其中設有十三道關卡考驗,令楚地各宗挑選天才去奪這雪蒲劍。在幾乎所有人看來,那十三道關卡考驗極難,即便有人真的解出,恐怕也是要半年之久。
尤其最後一道亂流星,更是真正的生死考驗,以獨特寶石感應星光變化而推動其中的劍陣,劍招千變萬化,哪怕師長再厲害,也不可能提前給出應對之策。
然而沒有人想到,有人只是用了三天的時間,便連破十三關,摘得了雪蒲劍。
這人就是薛靜夜。
「既是雪蒲劍主,倒是值得我動劍。」
余沱微眯著眼睛看著薛靜夜,扯出一方錦帕擦了擦手。
她原本就胖,這眼睛一眯,更是直接成了一條線,但是眼中神光從這條線中逼射出來,卻是有如冷電,讓人不寒而慄。
她擦掉了手上油膩,便伸手抓起她斜靠在桌上的那柄劍。
當這柄裝飾得太過華麗的劍和木桌脫離的剎那,這一方木桌陡然一陣裂響,接著嘩啦一聲,全部散去,變為一堆碎木。
余沱無論是身上氣息,還是方才的劍意,都給人異常沉重之感,但此時這一柄劍落在她手中,她所有這些往外浮動的氣息,卻是驟然一凝,一沉,整個身體連帶著這柄劍,在所有人的感知里,便如同變成了一座巍巍重山。
林姿三難言苦笑,他心想自己真是坐井觀天,若是一開始,這余沱便提劍在手,那自己恐怕根本連發怒的想法都不會有。
「若這酒鋪垮了,全部算我的。」在店家一臉驚恐的上前之前,余沱已經冷漠的說了一句。
「真是煩。」
這酒鋪店家不敢說話,卻是有一聲輕淡不悅的聲音,從一側飄了出來。
那裡有一名少年,身著青衫,右手袖口繡著一朵荷花。
少年秀美,甚至比薛靜夜還要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先前他只是安靜的吃著東西,連同桌的人都並未太過留意他,直到他此時聲音響起,這酒鋪內外的人才發現,他一直都在安靜的吃著東西,似乎周圍的世界和他無關。
他吃東西吃得很細,吃得很慢。
一條魚的魚骨,都細細的一根根排在他前方的桌子上。
薛靜夜微微的一怔,直覺這人非凡物。
「你在說我?」余沱卻是毫不客氣,厲聲道。
「我已經數天沒有好好吃一餐,現在想要好好的吃一餐卻都不得安生,我很想教訓你,但你好歹是秦人,但若是放任著你和他交手,你要是輸在他手裡,也丟了我秦人的面子。」他看似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抬起頭,微笑著看著余沱和薛靜夜,道:「左右吃不成,不如我打發你們兩個人都回去。」
「什麼!」
酒鋪內外一片譁然。
林姿三更是瞠目結舌,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這人竟然要同時挑戰薛靜夜和余沱?
「我是葉新荷,秦,長陵。」那少年卻是神色不變,微笑站起。
「要不是你瘋了,要不就是我瘋了。」
聽著葉新荷的這些話語,余沱左手五指下意識的凌空輕點著地面,酒鋪里沾滿了油污的石板地輕微的咔咔作響。
薛靜夜微微蹙眉,他看著葉新荷。
葉新荷這三字在修行者的世界裡似乎全無名氣,至少他都根本未曾聽說過。看這余沱的面色和聽她所說的這句話,他便明白余沱也是根本沒有聽說過。
若是在平日裡,他一定會認為葉新荷是那種譁眾取寵和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然而葉新荷已經在這裡見過余沱出手在先,他便不這麼認為。
「你先還是我先?」
他也不喜廢話,轉頭看著余沱,安靜的問了一句。
對方雖然說讓他和余沱一起出手,但即便對方真有那般驚人的實力,他的驕傲使然,也不可能真的和余沱一起出手。
余沱依舊眯著眼睛。
聽著他這句話,她甚至都沒有偏轉過頭去看薛靜夜一眼,但卻做出了最為簡單和暴戾的回應。
轟的一聲悶響。
她腳下石板盡數炸裂。
那些經年累月糊滿油膩的石板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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