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四方形的,巴掌大小的紙。
蕭懷禮眼尖的彎腰撿起來,仔細看了一眼,轉身遞給張院判。
「太醫看看這是什麼。」
張院判接過紙迎著光看了看,又用指甲小心在上面颳了刮,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然後臉色變了,面色沉重地看向顧楠。
顧楠心一沉,幾乎猜到了張院判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張紙應該是用來包毒藥的,上面還有殘留的毒藥粉末。」
顧楠一瞬間後背生出一層冷汗,從頭涼到腳。
暖暖身上怎麼可能會有毒藥的包裝紙,這分明就是有人在蓄意陷害。
或許從蕭思辰帶著暖暖捉迷藏的時候,這個陷害計劃就開始了。
蕭懷禮看著蕭恪,「罪證確鑿,宣王叔難道還要包庇這個小丫頭?」
蕭恪抱著暖暖的手青筋微凸,陰鬱的眉眼落在暖暖身上,就連聲音也冷了兩分。
「你下的毒?」
暖暖才三歲多,哪裡知道什麼毒不毒的?
她搖搖頭,有些害怕地看著蕭恪。
「怪叔叔,什麼是毒?」
蕭恪一張臉陰沉沉的,沒有說話。
顧楠又急又氣,道:「她一個三歲多的孩子,連什麼是毒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下毒?」
蕭懷禮冷哼。
「三歲多的孩子自然不會下毒,但要是被人教唆著她下毒,讓她將毒藥倒進茶壺裡呢?」
顧楠臉色微變,「平西郡王這話什麼意思?」
蕭懷禮嗤笑,「清河縣主又何必裝糊塗呢?這小丫頭是你帶進宮裡來的。
今日是我的接風宴,你看宗室也好,滿朝文武也好,誰帶了孩子進來?
恐怕清河縣主進宮的時候就想好了利用這孩子做什麼了吧?」
他說著,又一臉恍然地點了點頭。
「也是,要下毒的話,找個成年人進入茶水房太過惹眼,反倒是小孩子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清河縣主真是好算計啊,又或者這不是清河縣主的算計,清河縣主也是聽命於別人的指示?」
這個別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顧楠攥了攥手指,暗道一聲壞了。
蕭懷禮從一開始就想把屎盆子扣在陛下頭上,如今從暖暖身上掉出這張毒藥的包裝紙,恰好給了蕭懷禮指責她與陛下的最好藉口。
果然,蕭懷禮話音一落,她耳畔就響起嗡的一聲蜂鳴,緊接著蕭恪的軟劍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蕭恪陰鬱的紫眸中殺氣翻騰,目光在她和皇帝之間來回徘徊。
「你們利用小丫頭?」
顧楠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蕭恪。
「這件事與陛下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是機緣巧合才會帶這孩子進宮來,更沒有指示過孩子下毒。
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這麼拙劣的陷害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蕭恪抿著嘴一言不發,紫眸中殺氣卻並沒有淡去。
蕭懷禮轉身道:「思辰和茶水房的宮女都親眼看到這小丫頭碰過茶壺,她身上也有毒藥的包裝紙。
人證物證都齊全,還請陛下給皇祖母一個說法。」
蕭懷恩皺眉,「朕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還是要調查清楚為好。」
蕭懷禮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陛下是想調查清楚,還是想掩飾清楚?」
「堂兄這是何意?」
「皇祖母即便是犯了錯,也還是陛下的嫡祖母,難道陛下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祖母中毒吐血,只一句輕飄飄的調查清楚就好了嗎?」
「我.....」蕭懷禮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懷禮堂兄想怎麼樣?」
蕭懷禮大聲道:「至少先處置罪魁禍首。」
他轉頭看向顧楠以及暖暖,「藥是這小丫頭下的,小丫頭是清河縣主帶進宮的。
清河縣主和這小丫頭算得上最正確鑿了,陛下卻還要包庇,不是想掩飾又是什麼?」
他說著重新跪在地上,大聲道:「請陛下立刻處置清河縣主和這個小丫頭,還皇祖母一個公道。」
他一說話,承恩公等人立刻也跪了下去,齊聲附和。
「求陛下還太皇太后一個公道。」
蕭懷恩脫口而出,「不行。」
蕭懷禮步步緊逼,「為什麼不行?是因為陛下存心偏袒,還是因為清河縣主是在幫陛下做事?」
蕭懷恩氣得瞪圓了眼睛。
「朕都說了這件事有蹊蹺,要重新調查。」
「臣只知道罪證確鑿,陛下卻不肯發落,難免讓臣等心寒。」
蕭懷恩抿著嘴不說話。
清河縣主可是他三嬸,是他三叔心尖上的寶貝疙瘩,他怎麼能處置三嬸。
殿內陷入了僵持。
太皇太后有氣無力地掀了掀眼皮,指著暖暖猙獰喊道:
「陛下不肯處置顧楠,那就讓這個小賤丫頭給我亂棍打死,有思辰和茶水房的宮女為證。
這賤丫頭動過我的茶壺是確鑿無疑了,陛下如果還認我這個祖母,就立刻處死這個賤丫頭,不然哀家這就去先帝靈前長跪不起。」
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氣喘吁吁,說著還作勢要起來的樣子。
蕭懷恩被架了起來,小臉為難地看向顧楠。
他雖然不認識暖暖,但三嬸帶進來的孩子,定然對三嬸很重要。
「三嬸?」
「不可以。」顧楠沉著臉搖頭,「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利用暖暖陷害我,請陛下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找出罪魁禍首。」
蕭懷恩遲疑著點頭,「好.....」
「不行!」
太皇太后直起身子尖聲怒吼,「蕭恪,給我殺了那個賤丫頭。」
此刻暖暖還在蕭恪懷裡,被太皇太后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縮進蕭恪懷裡。
見太皇太后神色猙獰地盯著她,小丫頭嚇得臉一白,嗷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為什麼殺我?我做錯什麼事了?壞叔叔?是因為他們剛才說的茶壺嗎?」
「我真的沒有碰過那個茶壺,壞叔叔,你相信我好不好?」
蕭恪沉著臉一言不發,抱著暖暖的手卻開始青筋暴凸。
太皇太后見他沒有任何動作,不由臉色更加難看,怒聲道:「蕭恪,你忘了你母妃死的時候是誰救了你嗎?
是誰下令杖斃了那些太監宮女,給你母妃出了一口氣?是誰讓你母妃有一口棺材,得以安葬?
是誰把你養在身邊幾年,讓你能平安長大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賤丫頭都敢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