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的雜貨鋪第四百五十七章 異端兒的夢想

    在人與怪物圍成的圈子中心，閉目高歌的歌人鳥。

    沐浴在魔石燈與石英光暈下的身影，優雅、美麗得不像人間所有。

    那是地底怪物們的魔窟不該有的光景——不，或許正是地下城讓人偶然一睹的，神秘夢幻的剎那，才能擁有這種不存在的光景。

    迴蕩迷宮的歌聲，至今從未聽過的優美瓊音，讓兩個孩子和薇妮忘了時間，聽得出神。

    「我們來跳舞吧，地表的各位！請與我跳一支舞！」歌人鳥邀請著狂三一起，面若桃花的少女伸出自己的小手，與那金色羽翼握在一起。

    雖然這裡的異端兒學習過人類的技術，得到過神明的幫助，但跳舞這東西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唔，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他們根本就不會，這是在那裡胡亂的轉圈圈。

    不過，嘛，也沒什麼關係了狂三難得來一次興致，就隨他們去吧。

    唱歌的歌人鳥展顏一笑，大幅改變了曲調。優雅的旋律，變成了與圓舞曲華爾茲有點不同，但一樣開朗活潑的音律。

    喝得醉醺醺的異端兒們也爭先恐後的聚集到狂三她們身邊。

    紅帽子與半人半蛇手牽著手，騎著地獄犬的獨角兔繞著周圍蹦跳，獸蠻族與大型級巨怪掄著大拳頭輕快地敲打地面。

    被一部分怪獸嚼耳根子的薇妮嗯了一聲，然後跑到小奧菲斯和小莉莉絲身邊去了。

    待在遠處的石像怪等興趣缺缺地望著這幕光景。

    歌聲、叫聲與笑聲不停響起。

    小奧菲斯和小莉莉絲被薇妮拉出來，在狂三身邊轉著圈圈跳舞。人與異形的影子在地面伸長，互相重迭。

    「……平常大家不會這麼鬧的。」里德眯細著眼輕聲說，嘴角浮現著明確笑意。

    慕容雲崖看著這夢幻光景，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知不覺間都笑了。

    歌人鳥的歌聲與眾人活潑歡樂的聲音，讓他撫觸著耳朵。這是一種享受，人們歡快的聲音讓他第一次感到這麼享受。

    「里德先生剛才說期待……」凝望著薇妮她們的慕容雲崖並沒有錯過剛剛里德說的期待，於是開口發問。

    「嗯？喔……」蜥蜴人戰士視線對著仍然歡欣起舞的同伴，回答「我在期待，希望能產生一些改變……」

    「人與……怪物的共存……」

    「是嗎。」慕容雲崖也猜到了，只不過他並不確定而已。從異端兒對他們的歡迎程度和表現來看，他們所期待的，是和人類一起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吧。

    然而，人與怪物絕不可能共存。

    怪獸是人族公敵，人殺怪獸，怪獸殺人。人與怪物互相懷抱著強烈嫌惡與排斥感，水火不容。下界居民註定要與怪獸不共戴天。

    從古代怪物們自地下窟洞溢滿而出時，這種宿命就已經確定了。

    他們命中注定要永遠廝殺下去。

    然而，慕容雲崖明白，他們異端兒不以本能襲擊人族，而是希望與人對話。

    他們不是以尖牙利爪，而是憑著言語與理性，要求著來到地表的心愿。他們想認識……認識人族。

    異端兒生活在地底，也並非是安然無恙，就如同慕容雲崖見到薇妮的那一幕，他們也在被怪物襲擊。

    具有理性的異端兒，甚至會受到地下城怪物的襲擊，受到他們同族的疏遠與排斥。誕生他們的地下城不歡迎他們，被人類占據的地面不歡迎他們。無論是地表或迷宮，都沒有他們的安身之處。

    若是異端兒希望達到與人類的共存，那就必須探究他們的存在意義——也就是，怪物必須證明自己的存在意義。

    怪物有生以來，就因為脫離常人的特異容貌被蓋上負面烙印。

    威嚇他人的軀體、象徵流血的爪牙、招致死亡的火焰、帶有獸性的聲音。

    以蹂躪與殺戮的記號加固而成的他們想顛覆負面烙印，與下界居民和睦共存，除了證明自己的有用性之外別無他法。

    想沐浴地表光芒的話，證明自己的存在意義以克服人族潛在的嫌惡與恐懼是不可或缺的。

    人族進行的一種隸屬手段——訓練，也可說是一個讓世人認同怪物存在的荊棘項圈。然而，就連這種手段都還達不到親睦之路。

    不過還好，現在知曉異端兒的諸神不多，烏拉諾斯是一個、荷米斯是一個，而迦尼薩也是一個。

    迦尼薩和烏拉諾斯一樣，都沒有歧視異端兒，他也在儘可能的幫助他們。

    而最明顯的就是自五年前才開始舉辦的慶典怪物祭，這是為了儘可能緩和大眾對怪物的抵抗。

    訓練怪物，然後由怪物進行表演的祭典，是烏拉諾斯親自牽線，由公會帶頭，再加上迦尼薩眷族，兩大勢力甘冒危險也要將怪物帶出地下城，也要舉行的表演。

    藉由讓丰姿俊秀的馴獸師與怪物相依偎，軟化大眾對怪物的威脅意識，儘量讓它們成為貼近生活的存在，達到緩衝的效果。

    這是為了也許有朝一日異端兒們能沐浴在太陽光下，所做的布局。

    不是怪物的表演，而是與怪物的友愛！

    用意就在於透過慶典，強調與怪獸的友好關係。

    只不過終究只是布局，很明顯沒收到更大效果。

    一陣驚訝與苦笑混雜的聲音，傳到載歌載舞的熱鬧宴席來。從窟室出入口發出的中性嗓音，讓慕容雲崖等人一齊轉過頭去。

    不過，嘛，慕容雲崖早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是了。這傢伙從進入地下城的那一刻開始，就被慕容雲崖給捕捉到了。

    彷佛宛如影子般的黑衣，以及刻著紋路的漆黑手套。看到隱藏真面目的陰森謎樣人物，但里德親昵地揮揮手臂，「費爾斯，你來啦！」

    費爾斯，蕾依與里德的話里提到這個名字好幾次。慕容雲崖一開始的猜測沒錯，這個男人就是公會和異端兒之間的聯繫人吧。

    黑衣人看著一旁不停跳舞的薇妮他們，往這邊走來。

    「來得比你說的早啊。」

    「我可是趕路來的。先別說這個，里德，麻煩你稍微解釋一下事情經過。坦白講，我有點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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