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付清好還有什麼不明白。
是那張符救了她一命!
符紙自燃時竟沒有損壞外頭包裹的草紙,就連她覺得灼痛的胯骨部位,皮膚也完好無損。
如此神奇的手段足以說明,白天那個神秘少女不是騙子。
她說的都是真的!
付清好死死捏著救命稻草一樣的草紙,這才撥通了上面清晰可見的電話號。
聽完原委,祝檀湘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兒,壓下心中的震驚。
從二人初見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虞妗妗異於常人。
但依今晚所見,虞妗妗的手段遠比他猜想的還厲害很多!
敏銳察覺到打量的目光,虞妗妗偏頭看去,祝檀湘立刻挪了視線,只是他內心有些疑惑。
符紙這種東西在影視劇里,不都是正道人士用來降妖除魔的麼?
為什麼虞妗妗一個鬼,還能畫符?
好像不太合理?
付清好的聲音還在繼續:「警察局那個劉警官說,他們給我輔導員打了電話但是沒有打通,我們學校有門禁,現在也沒法回去了,我打算在附近的賓館開間房湊合一晚。」
她還記得虞妗妗來之前在電話里說的,自己命數未改,只是暫緩了死亡。
「等我和學校、家裡面反饋一下情況,就再來找您求助!」
虞妗妗摩梭著下巴,半昂著頭看向天際的弧月。
那月彎呈反弓狀,月面朝西月鉤極尖,邊緣被朦朧的灰色雲霧遮掩了一截。
「今天是月初三。」她冷不丁看向付清好,說道:「你運氣不好。」
俗話說禍不單行。
一個人走霉運的時候,連喝涼水都能被嗆個半死,更何況是付清好這種陽氣外泄不自知的。
虞妗妗說:「旅店你是住不了的,保不准你的下一道死劫就在今天。」
——
夜深人靜,藏在巷子裡的民房窗簾拉掩著,屋裡漆黑又寂靜。
借著透過窗子縫隙照入的微弱月光,能勉強看清這是間不大的客廳,靠牆處的沙發上堆著一床中間鼓起的被子。
「在、哪兒在哪兒」
淅淅瀝瀝的陰冷來的突兀,從四面八方朝著此處匯集,令屋子裡的溫度以極快的速度降了下去。
伴隨著粗嘎破碎的囈語,一縷縷肉眼不可見的扭曲黑氣,在房間內凝結成一個人形的影子。
其下半身拉得老長,姿勢詭異,頭頸部歪斜著垂在肩頭。
「該死的、不是我不是我!!」鬼影的咕噥含著滿腔怨恨。
斷了的腦袋上,那雙幾近脫出眼眶的充血眼球轉了兩圈,慢慢定格在牆角的沙發上,它嘴角逐漸咧開:
「找到、你了!!」
惡鬼爬得極快,僵黑的手臂朝著鼓起的被子抓去,觸碰到被角的瞬間,一抹光從被中乍亮,與此同時爆發出『轟』的一聲悶響,直接將它炸飛。
爆開的衝力同時也掀翻了被子,裡頭哪有惡鬼心心念念的人,將它引來此地、且還在散發一股子『人氣兒』的分明是團枕頭!
只見那枕頭上粘著一根前窄後寬、前頭分叉的細骨,還貼了張黃符。
符紙背面用紅繩綁著一縷黑長髮絲,表面落筆走咒之處隱隱閃光,散發的中正之氣不斷驅散四周的陰邪黑霧,把那鬼影的半邊魂體都燒灼得滋滋冒煙;
察覺到危機的惡鬼再想遁走,卻已經晚了。
此符名為『僭陽符』。
是道家茅山一脈有所記載的符籙,也是『僭陽陣』的核心之物。
所謂『僭陽陣』便是以生符、雞喉骨布陣,用來迷惑對手攪弄玄虛的一種陣法。
施法的術士需要畫一十六張『僭陽符』,以其中一張作為正符,再取事主的貼身物品或毛髮皮屑,與曬乾的雞喉同那枚正符放在一起。
一旦陣法開啟,事主的陽氣和氣息便會被十六張『僭陽符』平分,讓敵人無法分辨事主的具體位置,分不清散發氣息的到底是事主本人還是陣法內的生符,從而令敵人跌入陷阱,自亂陣腳盲目攻擊。
此陣主要針對動物精怪和鬼魂。
因為這些靈物鬼物和人不同,不常依賴『眼睛』,而是靠分辨氣味和陽氣。
再加上雞喉一物又是極佳的鎮陰之物——也就是打鳴報曉的公雞的喉嚨骨,更讓陣法的威力上了一個台階。
公雞本身就是陽氣重、靈性高的牲畜,對陰陽變化感應敏感,古往今來公雞血都是驅邪鎮陰的常用『道具』;
鮮少有人知道,雞喉鎮邪的功效更是一絕。
此時這惡鬼撲向的就是那張正符,也是陣眼。
下一秒,十數張貼服在暗處的符籙齊齊激活,『咻』地懸浮,圍著惡鬼形成一圈禁錮它的『僭陽』小陣,符光不停灼燒惡鬼掙扎的魂體。
與此同時黑暗中的客廳柜子上,一道纖細人影一躍而下。
這人落地時輕巧如貓,幾乎沒發出一絲聲響——正是虞妗妗!
她竟從一開始就蹲坐在昏暗的客廳柜子上,默默盯著惡鬼踏入她布下的圈套。
虞妗妗右手掐訣,迎著瘋狂掙扎的可怖惡鬼:
「束!」
登時從四方牆角又飄出縷縷白煙,帶著火星和菸灰纏上鬼影,蛛絲似的越繞越緊,密密麻麻『煙蛇』幾乎要把惡鬼的魂魄都絞碎。
冷眼看著那扭曲的鬼影越來越虛弱、掙脫不得,虞妗妗才散了訣。
她唇瓣有些蒼白,面帶倦色:「可以出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緊閉的臥室房門才打開了一條縫。
本該去賓館開房的付清好,竟和祝檀湘一前一後從屋裡走了出來。
饒是在屋裡聽到了外頭『咣咣噹噹』的響動、也聽到了令人汗毛聳立的嘶叫,做好了開門見鬼的準備,可真的親眼看到了猙獰惡鬼,兩人還是嚇得一激靈。
祝檀湘還好,付清好只覺得世界觀都顛覆了。
待她看清那惡鬼的形貌,更是被嚇得『啊!』了一聲,倒退兩步。
惡鬼下身拖沓扭曲、頭頸斷裂,一雙充血赤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
這幅模樣,分明就是城郊半山出車禍摔死的男人!
原來這就是自己今日的又一死劫——這男人撞她不成,還要化為惡鬼來謀害她!
不解和憤怒蓋過了恐懼,付清好怒道:「你到底是誰?我招你惹你了為什麼要害我?!」
惡鬼滿眼怨恨,只是用粗嘎難聽的聲音重複著:
「殺了你!」
「去死!」
虞妗妗這具身體還很虛弱,折騰了一晚上,連畫數符又布下兩個小陣,把她為數不多的精氣神都消耗殆盡。
一張巴掌大的臉蛋蒼白,神情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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