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
紅磚綠瓦精緻典雅的奧森弗特小鎮,天空下起了雪。
晶瑩的雪花落在一棟棟色彩繽紛的木質尖屋頂、狹窄整潔的大理石路面。
落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一個打著黑傘而過的女人身上。
她獨自沿著長街漫步。
一身雍容華貴、紋有複雜花紋的深色禮服將消瘦的身形遮得嚴嚴實實。
她穿戴著精緻華麗的珠寶耳環、項鍊、戒指,帶著黑色的蕾絲面紗的禮帽,但都無法掩蓋一個事實。
年華已逝,她的皮膚不再光滑彈性,魚尾紋和法令紋摧毀了年輕時的美貌。
頭髮不再閃爍動人的黑亮光澤。
灰白而枯槁。
而此刻,這位夫人面紗下的表情隱隱透露迷茫和一絲哀傷,腦海里盤踞著悲傷和動人的往事——
持續了二十多年了。
她那大上幾十歲的丈夫早早離她而去,沒能給她留下一個子嗣。
而她成了奧森弗特最孤獨的女人,馬瑞娜·米諾樂伯爵夫人,一個無人垂憐的老女人。
偌大的莊園空空蕩蕩,安靜得嚇人,為了逃避令人窒息的寂寞。
她每天大清早都會坐著馬車從郊外莊園回到鎮裡,打發掉貼身的僕人,獨自漫步在偏僻狹窄的長街,或是去拍賣行買點心頭好。
丈夫留下的遺產多到數不清,足夠她揮霍好幾輩子。
某些時候,她又會陷入一種莫名的惆悵——想起二十八年前,她尚未出閣時,作為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遇到了第一個叩開她心扉的男人。
變異的野獸豎瞳,身上的氣質極為獨特,哪怕年事已高,仍然讓人著迷——幽默風趣、膽大包天,又異常強壯。
他和她,簡直天雷勾地火,相視而望的第一眼內心就迸發出火熱的激情,兩人開始一段纏綿悱惻的露水情緣。
可至今闊別已有二十八年。
她只能不斷收集一件又一件匹配他身份的武器、盔甲,聊以**。
……
馬瑞娜走過了波索迪拍賣行,目光透過敞開的大門,望向廳內稀稀拉拉的人群。
琢磨著,今天是否會收穫某件珍稀的藏品,比如第一批獵魔人的武器?
突然間,一個男孩從左邊的大街衝過來,闖進她的視線。
氣喘吁吁湊近她面前。
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
「早上好,您是馬瑞娜·米諾樂伯爵夫人吧?小子叫做托比奧。」
蕾絲面紗下的渾濁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瑪瑞娜不同於別的女爵,態度溫和的沖他點點頭,
「有位老爺吩咐我給您帶個口信兒。」
「那套1234年的古董盔甲,狼學派的古董盔甲還在您手上嗎?」
「什麼盔甲?」
女人一時之間似乎沒有聽清,疑惑地問。
「狼學派的軟鎧甲。」男孩重複。
呼——
清晨的冷風呼嘯著吹過長街。
掀起了女人禮帽下的面紗。
露出一張優雅卻遍布皺紋的蒼老的臉頰,此刻失去了貴婦的從容不迫。
女士極為失態地捂住了嘴巴。
差點叫出聲。
「他叫什麼名字?他長得什麼樣?」
男孩認真思考了一下,
「他沒說名字,但他已經是個老人家,年紀很是不小。他說如果您願意歸還鎧甲,就去奧森弗特商業街的金鱘酒館見他。」
……
女人往男孩兒手心塞了一個克朗。
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氣質,提著裙擺,踩著鬣蜥皮的高跟鞋,在奧森弗特大街一陣小跑。
不過五分鐘。
喘著粗氣的米諾樂夫人來到了金鱘酒館大門前。
記憶回流。
那晚,他帶著她溜出莊園,在這家酒館裡喝了半個晚上的藍莓酒,搭配半個晚上不帶重樣的情話。
……
女人深呼吸,整理儀容、帽子、裙擺。
讓它們恢復優雅。
推開了門。
……
天花板上魔法燈照出金碧輝煌的大廳。
大清早的酒館中除了兩三個喝了通宵東倒西歪的男人,看不到幾個客人。
但就在酒櫃之前,一道醒目的背影映入眼帘。
他的打扮異於常人,背負著兩把長劍,身材高大,一身陳舊卻保養得當的灰色甲冑。還帶著一頂頗為滑稽的高帽,幾十年前有段時間特別流行的一種款式,大街上的男士們無論老少都有一頂。
但現在,基本買不到這種帽子。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驀地轉過了身。
酒館大廳、兩道滄桑的目光交匯。
具是渾身一震。
米諾樂看清了他的臉龐。
灰白的頭髮精心打理過,抹上了髮蠟,鬍鬚剃得乾乾淨淨。
臉上的皺紋仍然是三十年前的模樣,歲月似乎沒給他太多的苛責。
他的精神狀態就好像一個年輕人。
氣質沉穩。
嘴角明顯地上揚,露出燦爛爽朗的笑容。
脖子間的齜牙咧嘴的狼首徽章隨著他的笑,輕輕搖晃。
一如二十八年前,初見的那一面。
米諾樂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維瑟米爾,你一點也沒有老…」對視兩分鐘後。
米諾樂神思不屬地走到男人身邊的高腳凳坐下,雙手搭在酒桌上,摘下了女士手套。
枯槁的手掌肉眼可見地顫抖。
老人拍了拍桌子,紳士地給她倒了一杯低度數的果酒。
她最愛的藍莓酒。
「馬瑞娜,你一點也沒有變,美貌不減當年。仍然是個萬人迷。」
女人沉默不語,眼角卻露出一絲無法掩蓋的笑意,心頭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滿臉褶皺,但至少,那個人沒有嫌棄自己。
「維瑟米爾,這麼多年都去哪兒了,能說說嗎?」
「科德溫的凱爾·莫罕…藍山邊緣的一座城堡,虛擲光陰罷了。」維瑟米爾笑了笑,直接了當,「不久之前,一個年輕的拜訪者,偶然跟我提起了你。我才知道,你現在單身…」
「當時我突然意識到,我曾經地深深辜負了一個人,必須回來看看。」琥珀色的瞳孔緩緩轉向女人緊張的眸子,溫聲詢問,「馬瑞娜,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女人突然呼吸一滯、喉嚨發酸、侷促地十指相扣,臉上沒了往日的雍容鎮定。
但她倔強地微微揚起下巴,擠出一個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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