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張船票送你上天第五章：船後面有什麼？

    現在正當七月酷暑時分，即使是深夜溫度也不低。然而越使勁划船，范彥感覺身體越冷。四周的氣溫莫名下降了一大截。

    他的後背已經濕透，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海水。

    瘋狂劃了大約五分鐘，身後的敲船聲漸漸小了下去，范彥看了一眼手機畫面，才發現一根木頭已經被甩開了大約一兩米距離，正在海面上隨波起伏。

    「不對，還有一根木頭呢？」

    他忍住了轉頭的強烈衝動，渾身毛骨悚然。因為他不信自己能將另一根木頭遠遠甩開。

    果然……

    咚！咚咚！

    他的背後，敲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撞擊的位置似乎正在他的背後船舷處。

    他艱難挪動了一下身體，讓手機能照到背後被擋住的地方。只見畫面中，另外一根木頭竟然豎了起來，高出了船舷一小截。木頭的最前面因為腐爛出現了兩個凹陷進去的黑洞，就像空洞的眼神，正冷冰冰盯著他的後腦勺。

    一瞬間，范彥腦海一片空白。

    「划船，對！划船甩開它。」

    他心中瘋狂吶喊，然而雙手卻不聽使喚，僵硬得一動不動。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掉下來，落在船板上。

    手機畫面中的木頭開始撞擊船身，咚咚咚的聲音由慢入快，腐朽的木頭似乎禁不住船身的力量，開始慢慢破裂。

    木頭上兩個凹陷的黑洞裡湧出了兩道海水。

    「不是海水，海水怎麼會……」

    范彥眼睛發直，凹洞裡的水詭異變成了鮮紅色，，就如血液一般發出汩汩的聲音不斷往外冒出。

    這一瞬間，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使勁朝舌尖咬下，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了一絲清醒，渾身力氣回流，他腦袋朝前傾，不顧一切開始划動雙槳。

    嘭！

    由於用力過猛，腦袋磕到了綁在木棍上的手機。手機吧嗒一聲掉落到了船艙的夾縫裡，四周陷入黑暗。

    無盡的黑氣湧上來，范彥感覺自己似乎聞到了腐臭的血腥味，讓他心神差點崩潰。

    任務的提示是不能回頭，估計只要他回頭任務就會宣告失敗。

    「閉眼，深呼吸，別亂想，一切都是幻覺。」

    范彥口中念念有詞，試圖催眠自己，只要專心划船即可。這樣的辦法果然有效，很快劇烈跳動的心開始慢慢平復。

    他開始沉入划船的意境中，天地間除了海浪的聲音和他划船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異動，一切變得無比平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范彥耳朵豎起，身後的大海中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范彥……」

    「范彥……」

    他靜心聆聽了一下，真的是在呼喚他，聲音在深夜中格外清晰，而且帶著無助和悲切，好像等待著他去救援。

    「難道有人落海了？」范彥心中驚疑不定，「不對，就算是有人落海，喊的也是救命，怎麼可能喊我的名字。」

    他很快明白過來，估計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這種幻聽並不少見，長期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員，經常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不過只要上岸休息一段時間就會沒事。

    「范彥，救救我……」

    「拉我上去……」

    聲音又出現了，變得更加清晰，好像就在他身後，隨著木頭撞擊的響動交替出現。見范彥無動於衷，聲音開始慢慢焦躁，呼喚也急促起來。

    「不是幻聽，是真實存在的聲音。」

    他估算了聲音發出的位置，剛好就是木頭出現的地方。

    難道這些聲音是兩根木頭髮出來的？還是任務中的『它們』來了？他覺得四周的溫度再次降低了不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划船！使勁划船！任務上說，只要我不讓『它們』登船，就能完成任務。」

    雙手早已累得虛脫，只有一股求生的欲望撐著他不敢停下來。手機掉下去後，他完全沒有了時間觀念，只知道機械化划船前進。

    咚！

    身後傳來一聲響動，有什麼東西從海中冒了出來，掉在了背後船板上。

    「那根流血的棺木上船了？」

    這是范彥下意識的感覺，強烈的恐懼讓他想轉過身去看一眼，就算任務失敗也無所謂了。然而他發現自己除了雙手無意識地在划船，全身上下僵硬得一動不動。

    正在這時，背後的船板上傳來乒桌球乓的撞擊聲，似乎有兩個物體在激烈搏鬥。有一些液體濺到了他的脖子上，冰冷中帶著腐臭的血腥味。

    是血液！

    悽厲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是有人受了重傷，這個聲音中帶著強烈的怨恨和詛咒，漸漸沉寂下去。緊接著有物體掉下了大海，濺起陣陣浪花。

    天地間重歸於寂靜。

    遠處長長的海岸邊無數景觀燈亮了起來，碼頭探照燈也恢復光明，驅散了凌晨的黑暗。

    船上的長明燈火苗緩緩騰起，再次發出光芒。

    放在不遠處的木板現字：時間到，任務完成。

    范彥這才看到小船已經到達了彼岸島，只差十多米就會撞到海邊的防護欄。他渾身虛脫，休息了五六分鐘才有了力氣站起來。

    轉身一看，呆在原地。

    船尾的甲板上，到處是腐朽的木頭屑，濕透的甲板多出了幾灘暗紅色的污漬，很像是血液留下的。而他擺放在身後的媽祖雕像，歪歪斜斜躺在甲板上，只是雕像上多出了一條裂紋。

    他目光轉向船後的大海，哪裡有什麼木頭和聲音，靜謐的大海在夜色中無比安詳，似乎剛才他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除了甲板上的狼藉。

    他拿起雕像，心中升起一股錯綜複雜的感覺。

    「最後的時間裡，我感覺到有一根木頭上了船，而且有激烈的打鬥聲，難道是它趕走了對方救了我？」

    他將雕像捧在手心。

    「媽祖，真的是您出手幫助了我嗎？」

    雕像並沒有反應，范彥沉默了一會兒，慎重收起它，打算找個時間去找一個木匠師傅，看能不能將它修補好。

    好不容易從船板縫隙中撈出手機，打開一看還能用，並沒有被水浸泡壞。

    收起手機後，他將木板拿了過來，上面緩緩浮現出一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