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朝陽門熱鬧得像過年。
周少瑾和程箏、程笙、周初瑾幾個坐在宴息室臨窗的大炕上喝著茶吃著點心,阿仁拿著個佛塵,官哥拿著一個雞毛撣子你追我趕地在屋裡跑來跑去,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兩人的乳娘緊張地站在一旁,陪著玩的小丫鬟則有些緊張地跟在兩人的身後,怕他們把彼此給撞著了或是打著了。韞哥兒則由乳娘抱著在一旁睜大了眼睛看著,還不時地咯咯地笑兩聲,哦哦地喊兩聲,顯得非常的快活。
阿寶畢竟大一些,不像阿仁,很快就融入到了程家。
他站在一旁看著阿仁,一副生怕阿仁闖禍的樣子。
顧中就笑道:「有乳娘和丫鬟們看著,不會有事的。」
若是阿仁和官哥哪裡磕傷了或是碰傷了,他們身邊服侍的都會受到重罰的,所以他們會很盡心盡責地照顧兩個孩子的。」
他問阿寶:「我準備去和哥哥寫字,你要一起嗎?」
阿寶望著在廳堂四方桌前身姿筆直如松練著大字顧寧,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我還沒有正式拜師啟蒙,只是平時跟著二叔祖母在讀《三字經》……」
顧中小大人似的笑道:「我和哥哥小時候也是母親告訴識得字,到今年春天才正式拜師。」言下之意是你不要不好意思,「你開始描紅了嗎?」
阿寶點頭。
顧中道:「我娘規定我每天要練三百個大字,叔祖母規定你練幾百個大字?」
阿寶不好意思地道:「沒,沒規定。只是每天照著字貼寫一炷香的功夫就行了。」
「那你才開始。」顧中很有經驗地道,「你若是有時候多寫幾個字,最好是多寫幾個字。我爹說了,練是百尺竿頭的事,你花的功夫越多,字就寫得越好。我爹在考進士之前,每天要寫五千個字,他現在的字寫得很好。不僅我祖父、祖母,我曾祖父、祖母都曾誇過我父親寫得好。我曾祖母的字也寫得很好,我的姑姑、堂姐、表妹她們啟蒙,都是用的我曾祖母寫的字貼。我七嬸嬸到現在還每天照著我曾祖母的字貼寫五頁小楷呢!我七嬸嬸是我姑奶奶的女兒,是我爹的表妹……」
阿寶已經被顧中家的關係給繞暈了,但他看顧中寶說得煞有其事,還是一面很鄭重地點著頭,一面隨著顧中去了廳堂。
顧寧身邊的大丫鬟立刻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屈膝給顧中行禮,悄聲道:「二少爺,大少爺在練字呢!」
「我知道!」顧中亦悄聲地道:「我們也要練字,你給我們搬個小桌子來。」
他的話音剛落,程家留在廳堂里服侍的僕婦立刻上前低聲道:「兩位少爺稍等,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顧中點頭。
僕婦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顧中就朝著阿寶打了個手勢,躡手躡腳地上前,掂著腳伸著脖子朝桌上望去。
一直屏氣凝神地在寫字的顧寧突然回過頭來朝著弟弟笑了笑。
顧中嚇了一大跳,心虛地道:「哥哥,我沒有吵你。我就是看看……」
「我知道!」顧寧溫謙地道,「等我把先生布置的功課做完了就陪你們玩。」說著,還看了阿寶一眼。
阿寶羞赧地笑。
顧中則忙道:「我陪著哥哥寫字。」
顧寧笑了笑,低下頭來認真練字。
僕婦們擺了一套小桌椅過來。
顧中就拿了字貼出來和阿寶一起描紅。
阿仁和官哥一開始還準備跑去廳堂,被乳娘抱住指著寫字的顧寧、顧中和阿寶哄了幾句,兩個孩子就不再試圖跑到廳堂里去了,只在宴息室、內室兩邊竄著玩,又因內室有很多玉雕的香球、木做的疊羅漢等小玩意,兩個孩子也無暇去惹顧寧他們的。
只有韞哥兒很是不滿。
他要看著阿仁和官哥玩。
一旦他看不到他們兩個,他就開始吵鬧。
乳娘試了幾回。明白了他的意圖之後,就抱著他跟在阿仁和官哥的身後,他也就安靜下來,不時地發出幾聲不明所以的叫聲。
程簫不由笑道:「韞哥兒長大了以後肯定是個上房揭瓦下河摸魚的性子。」
周初瑾對自己的這個外甥卻是怎麼看怎麼好。笑道:「你看他長得那個結實,比我們官哥小時候可沉手多了。這樣孩子精力都旺盛。到時候只要好生引導就行了。像少瑾,小時候特別的皮,看見什麼都要問個為什麼,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當時我祖母還擔心她嫁不了去。你看現在,比誰都文靜。天天呆在家裡哪裡也不想去?!」說到這裡,她想起十月初一大相國寺的廟會來,道,「大相國寺的廟會應該辦不成了吧?到時候我們要不要去郊外的柘潭寺去上炷香?」
「我聽說大相國寺的廟會依舊會辦。」程笙道,「不過可能會辦成法事——太子殿下去了,京城的禪院給太子殿下祈福也是應該的。柘潭寺是大寺,我想他們也應該會和大相國寺一樣辦祈福廟會吧?」
「那還是別出門了。」周初瑾對京城幾大禪寺舉辦廟會時的涌堵記憶猶新,「就在家裡祭奠好了!」
按理,十月初一是祭奠祖先的日子。
程簫笑道:「我也沒準備出門。要不初二那天我們再聚聚吧!你看孩子們玩得多高興啊!」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道,「我看著都想把我們家的穎哥兒接過來了。」
周初瑾笑道:「那就接過來唄!孩子在自己身邊養大的畢竟不同。」
「誰說不是。」程簫苦著臉道,「可我公公婆婆不放,說是我們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更別說照顧孩子了。還催著我們再生一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周初瑾在心裡唏噓著,卻看見周少瑾久久沒有吱聲。
她不由用手肘拐了拐周少瑾,道:「想什麼呢?」
周少瑾回過神來,笑道:「我在看顧寧和顧中寫字,想著這么小孩子,再過幾年大家都該啟蒙了。從前程家族學做得多好,要不我們再辦個族學吧?讓幾個孩子在一塊兒讀書。大了不僅有血緣親情,也有同窗之誼,多好啊!」
周初瑾大為心動。
廖家在鎮江是數一數二的,在江南也勉強數得上數。可到了京城明顯不夠了,他們夫妻現在不指望廖家能幫他們撐腰,只求不拖他們夫妻的後腿。
如果官哥兒能和顧中、阿寶他們一塊兒長大,以後有什麼事也有個幫襯。
她朝程笙望去:「我覺得這個主意好!只是我們家裡都有長輩,不知道長輩是個什麼意思。」
程笙也很是心動。
長房和金陵九如巷的分了宗。留在金陵的幾房沒有了長房這門顯親日子不好過,他們長房沒有了九如巷的根基也一樣不好。
如果能重現程家族學的輝煌,長房就能真正在京城站穩了腳跟。
她朝程箏望去。
程笙想到的,程箏也想到了。
她沉吟道:「我等會回去和大姐商量商量,若是能成,這族學設在哪裡好。」
周少瑾道:「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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