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池吟第一百七十章：往事菩提（4）

    而至於秦公子為何沒有習武，想必是家族傳統，他們世代書香門第，自然不比我們武穴世家，貿然讓武學奇才去考狀元是個不簡單的事情，但是讓一個文弱書生來比武招親，也是天方夜譚。

    小丫鬟覺得，如此倒是挺好，我和秦公子絕對良配，完全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一個能文一個能武，一個為官在朝，一個為武在林。朝堂和江湖從來都是不分家的存在。

    我們如此分擔指責，日後無論是出現什麼狀況，也都好相互照應。

    小丫鬟還說：小姐以前不是天天吵著非秦公子不嫁麼？如今秦公子為了娶小姐差點兒因為得罪聖上而小命不保，小姐怎麼還在責怪他呢？又怎麼忍心責怪他呢？

    見我久久不語，小丫鬟又說：小姐啊，小姐，你就別跟秦公子生氣了，你們兩個明明都那麼在乎對方，你以前不是還口口聲聲的說著要好好的保護秦公子，所以他只要好好讀書考取功名為秦家爭光就好了麼？

    我被小丫鬟念叨的頭都疼了，可聽了半晌，就聽出一句重點來：那就是我不該跟秦公子生氣，秦公子很好，我應該好好對待他。

    可是，老天爺啊！就算那些話那些事情真的有，那也是這個身子原來的主子說的做的啊！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況且就算他頂著一張跟紫荊一模一樣的臉，那也不能是讓我對他笑臉相迎的理由吧？

    況且，即便是紫荊他本人在這裡，我也不會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客氣之處。即便是有，那也是刻意的疏離了。

    想來，我墜入凡塵已經有半月有餘，俗話說天上一天，天下一年，這凡塵的半月在天上不過是眨眼之間的時間，想必蓐收和父王還沒有發現我丟了的事情。

    不過，我也不指望他們能在一天之內發現什麼，畢竟我去了三重天的事情蓐收是猜得到的。如今天界還不是很太平，我墜入凡塵想必對我而言還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不用每天擔驚受怕的想著會不會有人惦記我的鳳凰血了！畢竟我不是血牛，要是時不時被人放點血什麼的，估計很快就會翹辮子了！

    到時候命都沒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小丫鬟嘮叨我的模樣極其的認真，讓我悠然生出一種慈母為女兒操碎了心的感覺，可轉而一想著小丫鬟不比我大，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我怎麼能生出那種想法呢？

    這樣想著，我連連搖頭驅散了心底的這個想法。又提醒她好好給我梳頭，趕緊把頭髮給我挽起來，我也好出門尋吃的去。

    那小丫鬟經我提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忙上手給我梳頭完發，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髮髻便經她的巧手在我的頭上呈現。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她的熟練技巧讚嘆不已。

    小丫鬟被我夸的有點不好意思，羞赧的說小姐喜歡就好，小姐喜歡的話他可以給小姐挽一輩子的頭髮。我笑著反駁說：怎麼能給我挽一輩子的頭髮呢？總是要嫁人的不是？

    小丫鬟被我說的紅了臉，跺腳說了聲小姐便跑開了。

    凡塵與仙界有所不同，畢竟人的壽命跟神仙的壽命相去甚遠，一般而言神仙三萬歲之後才會考慮婚嫁的事情，但是凡塵的女子一般是十三四歲就已然要開始考慮了。一般到了十五六歲就出嫁。

    要是一個女子到了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還沒有婚配，那就真的是老姑娘了。但是丫鬟和宮女的話是要另算的。一般的宮女是二十三歲出宮才開始婚配。而丫鬟則是不一樣的，有的丫鬟跟在主子身旁一輩子都不婚配，有的丫鬟則是隨著主子嫁到夫家去，日後給小姐的夫婿做妾室或者被主子支配了人家。

    有的命不好的，攤上壞心眼的主子還會把他們賣到青樓妓院裡去。

    但是大多數的涯丫鬟都是被主子指了人或者給夫家做了妾室。

    想到這裡，我腦海之中閃電一般閃現先前小丫鬟勸我時說的那些話，瞳孔猛然皺縮，望向小丫鬟跑開的方向神色複雜。

    按理說，有著紫荊面容的秦公子當真是容顏俊美的緊，小姑娘們見了他覺得喜歡倒也沒有什麼錯。畢竟這個世界是看臉的世界。

    我垂了垂眼帘，抬腳下了台階。

    才剛走兩步，就看見一雙紫金色烏皮靴踩在了跟前的地磚上，我錯愕，一抬眸就對上那一雙略帶憂傷微涼的黑色眼眸。

    「陌兒……」他出聲喚我，我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恢復過來，笑的春暖花開四季清明：「秦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他民唇不語，看著我的眼神複雜怪異，我臉上的笑意淺了淺，稍微後退了一些，與他拉開距離：「若是公子沒什麼事情的話，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話落，不由分說，我抬腳就走，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被他硬生生的抓住手臂。

    我頓住腳步，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公子這是何意？有話直說就好，何必動手動腳，若是叫人看見了，傳揚出去怕是會影響了我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他不言不語，似乎不能相信這話是出自我的口中，只是詫異的看著我，一臉受傷的模樣。

    我不習慣在紫荊的臉上看到受傷落寞的神情，許是我看他雲淡風輕的冷漠冰山臉久了，對於比的表情自然而然有不適應。

    見他還不撒手，我凝了眉，又說：「秦公子還是鬆開些吧，叫人看見不好。若是我強行掙脫開了，怕是會影響公子的名譽。」

    這話從我口中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言語生硬，更何況是別人呢？眼角餘光瞥見秦公子的臉色僵了僵，錯愕的看了我一瞬，這才手腳僵硬的鬆開我的手臂。

    「陌兒，我知你是受了傷，忘了我，可……你能不能不要這般拒我於千里之外？」

    鬆開的那一瞬，我看見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心痛之色，俊逸挺拔的身姿迎著晨光顯得極為頹然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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